公孫嵐十分意外:“他讓你們去殺的……都是些什麽人?”
“呵……大到親王高官,小到黎民百姓無一不可殺,只要是到手的生意,來者不拒!”阿斯琳早不將人命放在眼裡,說起這些事來毫無動容:“上一次,我所接手的,是一個還不滿十歲的孩子,不知他得罪了什麽人,還是擋了誰的路,總之,對方奉上銀子,他就讓我們就去殺人。”
公孫嵐瞳孔微縮……“那人將此當做斂財的手段?”
“我想應該是吧……只要價格足夠高,就沒有不可以殺的人,當然,在他眼中,那些人興許根本稱不上是人,不過是和地裡長得雜草是一樣的,不值得在意,連同我們,也不過是他手中的刀劍,若廢了,便棄之……”
月辰跟月芒對視一樣,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悸之色。公孫嵐則還有另一方面的考量。
對方以此為遮掩,便將他本身殺人的目的都抹掉了。誰也不知道他所殺的人,是受人所托還是他自己的目標。
“那麽……方才在義莊,你對我們出手,又是出於什麽樣的初衷?是他的指使,還是山莊本身的防備?”
阿斯琳目光閃動:“我們接到的消息是,今晚有人會夜闖義莊禁地,殺無赦。”
公孫嵐神色莫名,這樣一來,他們根本無法洞悉對方真正的動機。她微微閉目,去想她抵達神隱山莊之後所有的細節,然後突然睜開眼睛問道:“崔老夫人的死……是因為對義莊這邊的事情起疑,所以才丟了性命的吧。”
阿斯琳不禁讚歎道:“你真是聰明,不過……那老太婆的死,可不是我們動的手。具體情形我並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是他們自己窩裡鬥。”
公孫嵐想了想,又問了數個細節,才讓人給阿斯琳包扎了傷口,扶到邊上休息了。月辰這時才問:“小姐,就這麽把斯納交給她,可妥當?”
“斯納在我們手上根本就是個雞肋,百盟那裡沒什麽我們想要交換的人質,想要拿他威脅百盟止戰又不夠分量。而且,他在我們手上,還有可能成為百盟發起戰事的借口。”
她看向那邊的阿斯琳,低聲道:“將人留給她,無論她將斯納殺死還是用以威脅育桓王和她的妹妹,都是他們百盟人自己的事,與我們無乾。同時,還可以保證,斯納絕對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絕了後患。”
……
此時在神隱山莊之中,崔茉將崔艾堵在枕霞榭的門口,指尖幾乎戳到崔艾的鼻子上。“你到底耍了什麽手段!父親居然說,要讓鍾公子娶你?!”
崔艾一臉驚慌失措,結巴道:“二妹妹,你,你說……什麽?”
“你少給我裝蒜!”崔茉雙目通紅,很顯然是剛剛哭過,此時火氣上湧,像個亂咬人的瘋兔子:“若不是你暗地裡搗鬼,父親怎麽會奪走原本屬於我的親事?”
崔艾拚命搖頭:“二妹妹,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四叔今日回來,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崔茉聽了這話咬牙道:“那便是你暗中引誘了鍾公子,讓他主動與父親提及此事。”崔茉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麽差錯,為什麽父親回來之後對崔艾的態度大變,甚至還要將她的親事給崔艾。“崔艾,你這個不要臉的下作娼婦,少在這裡癡心妄想了!居然敢在這裡勾引別人的男人!”
最然這不過是崔茉的狗急跳牆之語,但崔艾聽到這些話還是覺得分外刺耳!她的面容終於冷了下來,眼前崔茉的面容不斷在鄙夷和指責之間變換,簡直讓她按捺不住心中暗潮洶湧的殺機。“呵呵……”
崔茉看見崔艾神色的變換,嗤笑道:“怎麽,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不再裝下去了?”
崔艾垂下眼皮,嘴角朝下撇了撇,反唇相譏道:“二妹妹那些話話可是羞煞我也……你方才說?誰是誰的男人啊?”
這話簡直已經不能用刺耳來形容。“你!”
崔艾上前一步逼近崔茉,嗤笑道;“怎麽,你是不是早就把自己當成鍾公子的女人了?”她笑道:“如果二妹妹當真如此傾心於鍾公子,你多多討好我,給我做牛做馬,姐姐便與鍾公子說說,讓他那你為妾。如何?”
秋夜的寒意衝撞在崔茉身上,讓她覺得透心的發冷。她看著眼前的崔艾,簡直覺得這個女人前所未有的可怕……她如此伶牙俐齒,這麽多年來果真全都是裝的!
“你……你如何敢這麽說!”崔茉見她如此胸有成竹,被她氣的渾身發抖,不禁氣急敗壞的說道:“崔艾!你以為神隱山莊是你的?容得你這喪家之犬在這耀武揚威?你真以為鍾公子這樁親事是你能輕易染指的嗎!做夢!”
鍾家跟神隱山莊的婚事雖然是老早就定好的,但並未說明要娶哪一位女兒。然而她是崔榮志的親生女兒,理所當然就應該是她不是嗎!到底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
崔艾冷冷的看著崔茉,面色變換了一會忽然平靜下來,輕描淡寫的說道:“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二妹妹可別太過自信了。”
崔茉咬牙切齒的看著崔艾:“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崔艾寒著臉站在原地看著崔茉的背影,心中暗道:那些我未曾得到和不該失去的東西,我全都要找回來!
她正想轉身離開,卻聽見一個聲音:“大姐姐……”
崔艾豁然回頭,看見七叔的女兒崔蕪站在那裡,正遲疑不定的看著她。崔艾的面色變換了一陣:“五妹妹,你怎麽在這?”
七老爺崔榮軒一家子雖然已經被關了起來,但為了防止出什麽么蛾子,崔榮志便將崔榮軒的小女兒留在了山莊裡面,說白了就是個人質。
崔蕪狐疑的問道:“大姐姐,你方才與二姐姐說話的模樣,完全不像你……”
崔艾不自然的笑笑,說道:“二妹妹說的話太過分了,姐姐也是一時氣不過,這才與她吵了幾句。不過是些氣話,五妹妹莫要多想。”
崔蕪卻搖頭後退了幾步,聲音顫抖著說道:“我還以為大姐姐是好人……原來我看到的是真的,你跟她們一樣,都是殺死祖母的凶手……”
崔艾面色一沉,方才的柔情似水和弱不禁風全然不見。“五妹妹,你這話是何意?”
崔蕪今日聽說四叔將鍾家的親事給了崔艾,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事情,便起了疑心,她想來枕霞榭問問崔艾親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誰知就看到了剛才那一幕……那完全不是她印象裡的崔艾,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二姐姐說的沒錯,大姐這麽多年的柔弱好欺負都是裝出來的!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大姐姐,如果祖母還活著,我父親他們也不會被四叔軟禁……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五妹妹!你到底在說什麽!”崔艾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崔蕪與崔艾同是山莊的小姐,卻與她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成長壞境。崔艾雖然有祖母的憐惜,但與崔蕪這樣從小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女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而且崔艾的生父當年身為崔家最被看中的後輩,讓崔榮志憤恨嫉妒,因此到了山莊之後,崔榮志對崔艾當然也不會真心實意的喜歡,從小到大,四叔的女兒崔茉看崔艾處處不順眼,總是明裡暗裡的欺辱她。
所以崔艾在山莊之中,即便有祖母的維護,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因為她知道,祖母總有故去的那天。
與她相比,崔蕪就不同了,她的父親與崔榮志同病相憐,當年都不被家族看中,崔榮志對他們一家也就沒有多少敵意,再加上七老爺生性淡薄,隻圖悠閑自在,算不上什麽對手,因此崔蕪姐妹從小到大都過的十分順意。
她看著崔蕪,強忍住狂溢而出的痛恨跟嫉妒,現在還不到時候,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否則,那人也不會請饒了她。“五妹妹,你定然是有什麽誤會,不如說出來,姐姐會一五一十的跟你解釋清楚。”
“誤會?之前我也一直覺得是誤會,但今日鍾家那樁親事選中你之後,我便知道,那日我看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崔蕪見到崔艾神情變幻,更加確定她的確早有貓膩,便冷笑起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祖母是怎麽死的?你不僅與外人的勾結,還對四伯對祖母暗下毒手視而不見!”
崔艾面色大變:“你……到底知道什麽!”
“我都看見了!”崔蕪眼中的淚水簌簌落下,她本想隱忍不發,但事到臨頭,面對她始終信任親近的大姐,終究還是忍不住質問出聲:
“祖母死的那天,你就站在門外,我以為你在偷聽四叔跟祖母說話,便沒敢上前戳穿,怕給你惹麻煩,誰知出了院子卻看見四叔去了前院。隨後就聽見你大喊祖母的聲音……其實,四叔早就走了,你是在等祖母咽氣!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