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挑眉笑道:“難得你細膩一回,想求一佳人為知己了。不如你好生學一學,將來可為佳人之知己,也是可行的。”
孔先嘴角抽搐,“我說你這張嘴,若是損起人來,還真叫人不知如何還口了!”一旁眾人憋得臉色通紅,嗤嗤笑的肩膀聳動。孔先錘了林立一拳,道:“你的悟性比我高,你去學,肯定比她強。”
林立連忙搖手道:“哈!我還是喜歡別人談給我聽!”孔先臉色更黑了。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落水的‘撲通’聲,緊接著便是一聲女子的尖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敖銳反應最快,他立刻站起身,對眾人說道:“你們繼續,我出去看看。”隨後快速步出船艙,林立和孔先也跟著他出來。船艙外一名女子扒在船沿上,應該是裡面樂姬的婢女,她急聲指著水中:“她在那,快救人啊!”
漆黑的水面上,隻隱約映著四周畫舫的燈光,可以模糊看見一團彩衣飛袖先是無聲往水裡沉了一下,然後便劇烈的掙扎起來,伴著微弱的呼救聲。
敖銳心思直,聞言就要下水去救人,林立從前在家中也是貴公子一個,深諳‘落水救人’裡面的道道,警惕道:“別動,要救人也不能你去救。”說罷,他想推孔先去救,反正孔先平日也會去胡同裡找紅顏知己,也不差去救個風滿樓的樂姬。
孔先卻連忙擺手,“我水性不好,下去沒準得淹死兩個!”
林立氣的恨不得一腳把他揣上天。他想回船艙叫人,回頭卻看見鍾翰站在船艙門口,眼睛看著水中撲騰的那個女子,神色微有閃爍。他心裡咯噔一下,不知怎麽就想到了孔先方才提到的那個“未婚妻”。他連忙轉頭去落水的女子,她手臂胡亂撲騰,偶爾露出一張雪白嬌俏的面容。
這般相貌的女子,只是風滿樓一位歌姬的婢女?
他越想越不對,敖銳瞪眼道:“再不救人,她就沒命了!就算是煙花女子,好歹也是一條性命。不就是個婢女,又不是誰家小姐,你攔著我做什麽?”
林立急的額頭都冒了汗,人是要救的,可絕對不能讓敖銳去救,如果敖銳平白與自己下屬的未婚妻子牽扯上,就算事出有因,傳出去也對他的名聲大為不利,傳言這種事情,傳著傳著就變味了。他轉頭對鍾翰說道:“鍾翰,將軍身上還有傷口沒有恢復,沾了水怕是不好,不如你去救這女子一命。”
鍾翰愣了一下,苦笑道:“我不會水……”
林立直直看了他一眼,幾乎就要脫口說出“那是你未婚妻子”的話來。就算得罪了鍾翰,他也得攔著敖銳。
這時,船艙內的眾人聽見林立的聲音,都紛紛出來看,起哄到:“林立,你不讓將軍去救,莫不是自己想去救,那你還不趕緊去?再不救,這美人的命可就沒了!”
林立暗罵這群人開玩笑也不分時候,“你們誰會水?趕緊去救人!”
“哎,不行不行,我們不能搶了你與‘佳人’的救命緣分。”
“你們!”林立腦子都要炸了。
敖銳一把甩開他:“都鬧什麽?人都沉下去了!”
林立心中一慌,咬牙道:“我去救!”
然而他話音未落,湖中行來一條小船,上面一名全身素白罩著帷帽的女子,突然奪過船夫手中的船槳扔到落水女子的跟前,然後飛身躍起一把揪住她,再借著輕踏船槳的力量,一個縱身躍到敖銳他們的畫舫上。
穿上一群粗漢子都有些驚呆了,未見其帽,已是仙姿。孔先結結巴巴道:“這這這……這是仙女下凡了?”
那女子卻不是什麽仙子,她拎著落水女就像拎著一隻小雞仔,將對方將扔到船板上,便伸手摘下帷帽,看向敖銳:“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否?”
敖銳看見她,眼睛差點掉出來:“老老老老……老大!”
公孫嵐一笑:“敖將軍,如此稱呼,阿嵐可不敢當。”
阿嵐……
林立和孔先一左一右站在敖銳身邊,下巴脫臼似的,不敢置信,半天才對視一眼,能被敖銳稱之為老大的人,不就是……渡王未來的王妃,成毅將軍紀昀的妹妹,當朝清貴紀融的姐姐,曾經將大安攪的天翻地覆,有從龍之功的奇女子紀爾嵐?!
方才在船艙之中花天酒地的粗漢子們也都因為公孫嵐的出現震了三震。當中還有曾在京中見過她的,說道:“我的媽呀,當年我在京中做二世祖的時候,還曾被紀姑娘揍過一頓。”
旁邊的人哭笑不得:“被人家揍過,為什麽你一副驕傲的口氣?”
那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瞪眼道:“當然了!這可是紀姑娘!如今的大安的太平日子,可有她一份!再說,就方才她救人那一手,你能做到?!”
旁邊的人咧咧嘴,都表示自己不行……一準沉了!
敖銳在眾人竊竊私語中,幾乎在瞬間將這些年在大安的記憶過了一遍,眼圈瞬間紅了:“老大……你回來了?”
公孫嵐聽見他說“你回來了”,而不是“你來了”,心中五味陳雜。“嗯,我回來了。”隨即,她上前錘了敖銳一拳,說道:“矯情個什麽!莫不是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哭一場?”
敖銳被她這一拳錘的肩頭一矮,眼淚頓時憋回去了:“老大,你怎麽下手還是這麽重啊!”
公孫嵐斜他一眼,心想,看樣子,他是真沒收到自己的信。她走到敖銳的屬下們跟前,抱拳道:“各位好。”
眾人誠惶誠恐,趕緊低頭還禮。
公孫嵐趴在船板上的崔艾,說道:“有人認識這個女子麽?”她朝眾人掃了一眼,目光掠過鍾翰的時候並未多做停留。
眾人立即表示自己不認識,敖銳並不知情,說道:“這是風滿樓歌姬是身邊的婢女。”
公孫嵐看著敖銳,不知是該誇他笨,還是該誇他答的好,笑道:“既然如此,便將她送回風滿樓去吧。”
那歌姬和另一名婢女卻十分猶豫,公孫嵐雙眼微眯,說道:“怎麽?你們還有什麽話想說?或者這其中另有隱情?”
“奴婢這就帶她離開……”那歌姬聞言連忙出聲,打發另一名婢女去船頭招呼車夫上來將人抱下去。
鍾翰手心一緊,到底沒敢出聲,低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這個崔艾,不過有幾分姿色,也沒什麽舍不得的,反正剛開始這婚約就是逢場作戲,她今晚進了風滿樓,就更不能和自己有關系……他暗中咬牙,這個紀爾嵐,到底知不知道實情?還是在故意羞辱他?
等那兩個女子帶著崔艾走了,公孫嵐才跟眾人笑道:“突然造訪,實在唐突各位了。”
眾人連忙說不唐突不唐突,紛紛請她到裡面去做,沒有一個人覺得她一個女子在這裡有什麽不對。
公孫嵐讓敖銳坐在主位,敖銳渾身不自在的坐下,然後讓她坐在先前林立坐的位置,孔先激動地眼睛都紅了。林立暗中掐了孔先一把,都沒將他的眼珠子從公孫嵐身上拿回來。
“我今次來,是為了跟敖將軍和紀將軍商量對抗百盟的事情。”公孫嵐笑眯眯的看著眾人說道:“從大靖往這邊來的路上,抓了不少百盟鑽進來的探子,回頭就交給你們練練手。”
眾人面面相覷,敖銳問道:“練手的意思是……”
“我這次來的十分匆忙,說實話,還沒有到沭北,是跟著一支百盟的隊伍直接繞過來的,三天之後就要啟程回沭北。”公孫嵐看著眾人的目光,認真說道:“百盟與大安大靖不同,他們是由多個部族組成,每個部族都有各自不同的本事。這些人手段多且十分狡猾,稍不注意就要中招。”
“這次抓過來的人中,有其中百盟三個部族的人。你們可以嘗試與其中的人對戰,放心,無論你們中了什麽招數,我都已經知道了解除的方法。重要的是,一定要親身體驗過,並交給你們治下的兵卒。”
“老大的意思是,我們的確弱於百盟?”敖銳皺眉,還是有些不想相信。
“大安已經安逸了太久,而靖國也面臨內亂和北戎的入侵,百盟這次是玩真的。”公孫嵐不敢與納迦瑞和元陽郡主太過頻繁的聯系,卻從一些細節中了解到育桓王是多麽瘋狂的一個人。“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
林立道:“百盟是在戰鬥中選擇強者,所以,各部族之間的的爭鬥讓他們充滿危機意識,時刻保持警醒和防備,戰鬥幾乎是本能,而我們卻不同……”
“說的不錯,所以,我們要講戰術。要吃透他們的手段,盡可能的破解,找到應對之法,加強對對方的熟悉。”
眾人心中都有些發緊,同時也明白了為何眼前的女子受無數人敬重。她心裡裝著天下,裝著百姓,裝著眼前所有的一切,並盡可能的讓這些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