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眉目一亮,若對方不干涉他們的自由,還能得到庇護,自然是兩全其美的。至於幫忙,還真不一定是誰幫誰的更多一些,就說此次出海一趟,他們就受益良多。若將來南宮真有需要他們出手的一天,即便作為朋友,他們也是願意幫忙的。
當下有不少人都決意成為南宮族內供奉,剩下決定帶走一些金銀離開靖國的,想必早有自己的去處,公孫嵐等人也不強求。“不想與我們同行的人,此時便可乘那艘海商的船離開。”
除了他們來時的船,那夥販賣少女的不良海商留下的船正好可以用上,兩夥人在此刻分道揚鑣最好,免得一會與三公主打起來的時候還要相互防備出什麽紕漏。更何況,秦記師兄弟等人不想讓鐵梅子知道他們還活著,十分急著離開,此時已經上了那艘船等著,只要在島上放一把火,他們就可以離開這片海域。
想要離開的人立即同意,一人說道:“好,我們現在就離開,勞煩公孫小姐為我們打個掩護。”
“好,你們現在這裡等著,我們二人到上面去看看情形。”公孫嵐點頭答應,跟楊戭走出地下寶庫。
到了上面的石洞中,外面果然彌漫這一層薄薄的綠色毒霧。即便隔著布巾,服用了解藥,聞起來也十分不適。
兩人摸到洞口,眼見外面有不少黑衣蒙面的人在各處搜索,不斷的進入各個大小山洞翻檢屍體,似乎是在辨認身份。楊戭道:“這些人應該就是秦記口中,三公主手下培養的直系親衛。”
秦記沒有細說這些人的來歷,隻說三公主手下有她親自培養的忠犬,直接受命於她。基於三公主對鐵梅子都要除去,對秦記等人自然也是多有防備,看的出來,秦記的確不知道更多。但不管三公主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能消耗一些是一些。
公孫嵐扶了扶臉上綁著的面巾,聲音隔著布,聽起來悶悶的,她低聲嘀咕道:“三公主會不會親自到這裡來?”
“她若來此,京中一定會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形,很容易暴露。但以這個女人的手段,有什麽辦法能瞞天過海也說不定。”楊戭搖頭,對行事詭譎的三公主也不敢妄下論斷。公孫嵐笑了笑,說道:“若這位繆貞公主還有幾分女子心性,她一定想親眼看著我落敗身死。”
楊戭挑眉看她,不知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公孫嵐聳聳肩,說道:“你不知道,再厲害的女子也是女子,總有心眼狹窄的時候,尤其是自己的勁敵,親眼看著對方受罪,是一種享受吧?三公主如此強勢,一定很得意自己的計劃,說不定想要親眼見證一下呢?”
公孫嵐幾次三番被三公主針對,便對她的脾性有了幾分猜測。楊戭聞言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挑了挑眉,說道:“若你看著她受罪也能舒坦幾分,我不介意幫你達成。”
公孫嵐撇撇嘴道:“我在你眼裡有那麽乖戾無聊嗎?”
楊戭聞言臉色一黑,冷聲道:“我倒寧願你像小女子那般多計較些!”
公孫嵐愕然回看他,眨眨眼,十分無辜:“你討厭三公主?是不是因為她對鐵梅子說要帶你回去做面首?”
楊戭呼吸一滯,幾乎岔氣,怒道:“什麽面首!”
公孫嵐漫不經心的哼哼道:“那她要帶你回去做什麽?!做駙馬?”
“那個女人只是誆騙鐵梅子……”楊戭說到這頓了頓,神色突然變得微妙起來,伸手捏住公孫嵐的下巴讓她面向自己,撇著她道:“怎麽,你這是在吃醋?”
公孫嵐翻了個白眼,拍掉他的鹹豬手,囁嚅幾聲,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
楊戭眼中笑意漸濃,說道:“那個女人屢次冒犯於你,到時候,我定將她抓來給你當下酒菜!”
嘔!公孫嵐妝模作樣乾嘔了一聲,說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正經了!”
楊戭笑看她一眼,正要說話,突然摟住她的腰閃到一邊。一串熱血飛濺到她手背上,身邊“呼通”一聲,傳來倒地的聲音。
公孫嵐低頭一看,是一名黑衣人,不知什麽時候摸進了石洞裡。她皺皺眉,楊戭的身手不比自己差是沒錯,可自己的警惕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楊戭看她一臉糾結,湊到她耳邊笑道:“方才你在想什麽?有人過來都沒有察覺?”
公孫嵐臉一紅僵在那裡。她方才,是完全沉浸在與楊戭歡鬧的氛圍之中了……
淡淡的薄霧將她的面容蒙上淡淡的青碧之色,讓她白皙如瓷的肌膚顯得朦朧而纖細,臉頰的嫣紅加之她半幅布巾遮面,竟呈現出一種幽微而妖異的美麗來。楊戭心中陣陣悸動,血液變得快速而滾燙,他捉住她素白的手指,說:“等我到公孫府上提親。”
公孫嵐如寒潭冷星般的雙眸,在楊戭深邃目光的注視下漸漸露出異彩,愈發璀璨奪目起來。一直以來半遮半掩的情愫星星點點滲透而出,終於化作秋水主動流入楊戭心間,另他生出陣陣歡喜。
二人雙手交握相視而笑,回地下寶庫叫了那些人,悄悄潛伏出了洞,一邊往停在黑石島另一端的海船摸過去,一邊暗中伏擊上島的黑衣人……
此時,一艘黑灰色的大船停靠在黑石島周圍平靜無波的海面之上,如同身穿鎧甲的戰士,護佑著船頭站立的公主殿下。
繆貞公主看著島上的綠霧逐漸散去,對身邊的奉一說道:“時辰差不多了,讓人前來稟報島上的情形。”
奉一低聲應了一句,便要吩咐手下,卻見一名黑衣男子狂奔出毒霧,還頻頻回頭往後看去,仿佛身後有惡鬼追命一般,就在他跑到船下要揚聲稟報什麽的時候,一柄泛著寒光的骨刀“嗖”的追上他的腳步,直刺背心!
“羅成!”奉一驚駭的看著羅成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頓時臉色大變。他轉頭道:“公主,屬下下船看看。”
繆貞公主抬手阻止道:“別去。”她指著島上漸散的霧氣,說道:“你有看到咱們派下去的人手嗎?似乎一個身影都看不到。”
此時她們距離雖然有些遠,但居高臨下多少能看到島上的情形。可此時奉一一眼望過去,的確沒有看到有人在島上活動,他大驚:“公主的意思是,大安渡王他們沒有中毒受傷,還在暗中擊殺我們的人?難道鐵梅子前輩失手了?”
繆貞公主此刻也有些拿不準,沉聲道:“師父他忠心為我,怎麽會留手呢?就算殺不了渡王和公孫嵐這兩個最難對付的,其他人總該被消耗掉!可是,他們二人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也殺不了我們這麽多人!”
此時,島上的毒霧幾乎消散殆盡,下船搜索的三十五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繆貞公主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如果對方還有能力伏擊她手下的人,就說明對方並沒有中毒。否則,怎麽還會是羅成的對手?將羅成追殺的拔腿奔逃?那柄骨刀,分明是公孫嵐慣用的武器!
奉一手心裡滲出汗,濕粘一片,他猜測道:“既然躲在暗中伏擊我們的人,興許她們帶來得人所剩不多,只是垂死掙扎,想要消耗我們的力量。不如屬下讓二隊的人先下去看看情形,讓他們在放一匹黑火/藥……”
繆貞公主搖搖頭,說道:“黑火/藥也需人手帶到島上才能點燃,對方有了防備,便沒什麽大用了。而且,咱們無法知道對方現在是何種情形,便不可貿然行事,咱們此次出海的船隻並非戰船,僅能容納三百多人,其中戰鬥力強大的手下不過半數,都是我多年來精心培養的護衛,不能放下去白白成了公孫嵐的靶子。”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繆貞公主極目遠眺,沉默的望著眼前的島嶼。
黑石島周圍的海域無法行船,必須要在島上燒一把火才能離開。她們若不上島,主動權便一直掌握在公孫嵐等人手中。所以,這場較量,注定要面對面,讓她無法像原計劃那般隔岸觀火。但她這麽上島,敵在暗,她卻在明。
奉一皺眉看著三公主,等她做出決定,卻感到船下的海面微微動蕩起來,他愕然轉頭往島上看去,便見島上衝天燃起一把大火!“公主,你看!難道他們想逃?”
“怎麽會,按照公孫嵐和楊戭的性情,他們決不會這麽輕易退縮,或者她們真的受到重創,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人?”繆貞公主將目光投向遠方,怎麽也不會想到公孫嵐是要先放一部分人離開。她眉頭深深皺起,公孫嵐在島上放了一把火,到底是要逃走,還是在引誘她上島?
奉一看著那火,沉聲說道:“公主殿下經營黑石島多年,決不能走漏風聲,島上的人,務必要全部擊殺才行!否則將來後患無窮,對公主大為不利!”
“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