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裳辭卻還是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更是驚慌失措地詢問自己現下是什麽處境,一旁的小丫鬟與她不熟,想了想,便道,“這是宮中的一處偏殿,岐珍郡主若是醒了,就和皇后娘娘一起去殿前跟皇上說吧。”
“皇上,皇上也來了嗎?”一直保持著清醒的洛裳辭當然知道秦道恭早就來了,現下卻故作驚喜道,“既然這樣,那就快點帶我出去見他吧,我可是有很多話要跟皇上他老人家說清楚,這皇后娘娘欺人太甚,我必須得為自己討回公道!”
她說著,艱難地要起身,卻又不小心跌落回床上,顯然便是體力不支,想快點見到皇帝,身體卻不允許,洛裳辭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小宮女嚇壞了,趕緊說道,“郡主別著急,奴婢們這就扶著你過去!”
“好,快扶我過去吧,我要好好跟皇舅說一說,讓他知道皇后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眼看著洛裳辭這麽怒氣衝衝,兩個小宮女心下篤定——這想必就是聞惠說的那樣,皇后將洛裳辭拽入池中,兩個人這才都變成了現在這樣,而之前皇后的貼身宮女,看樣子是打算個她打馬虎眼了。
可是這岐珍郡主顯然不是一個善茬,只怕這次皇后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蒙混過去的。
她們想著,更覺得自己這下能看一出好戲了,二人也不敢怠慢,就扶著洛裳辭走道了秦道恭他們在的正殿去。
柳秋暮此時此刻也剛到,看到洛裳辭,神色狠厲道,“洛裳辭,你,你竟然敢這樣對待本宮,知不知道該當何罪?”
卻看洛裳辭見了她,先是後退一步,隨即又道,“皇后娘娘,你這可真是惡人先告狀了,若真是宮中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你,那就讓我來當這第一人,反正也已經被你拖進了鬼門關一次,也不差再去一次了!”
兩個人唇槍舌戰,聽得秦道恭惱人很疼,於是喝道,“行了,你們兩個,當這是什麽地方,竟然口出狂言,一個一個的,哪裡還有皇室的樣子,今日你們就趕快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清楚,朕才會判斷究竟是誰對誰錯!”
皇帝一怒,洛裳辭二人不敢繼續造次,卻還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冷嘲熱諷,洛裳辭道,“皇后娘娘先說吧,否則我搶著說了,又成了我不尊重長輩。”
柳秋暮又不是傻子,看了她一眼,跟著道,“還是你先說吧,我一個長輩,省的你到時候說我欺負你一個小輩!”
“都多大的人,還要跟小孩子抬杠賭氣?”秦道恭皺眉,他沒想到事已至此,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柳秋暮竟然還不悔悟,跟洛裳辭說這樣的話,哪裡還有一個皇后該有的樣子?
他心中憤怒,看著兩個人的目光也愈發不友善了,他道,“皇后,你趕緊說吧!”
見狀,柳秋暮雖然怕自己先說,讓洛裳辭捉住了漏洞,可是一想,這次本就是自己有理,她倒也不怕了,直接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口。
“你的意思是說,岐珍郡主先是將你推下池塘,隨後又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自己也跳進去,竟然不惜淹死,也要汙蔑於你?”秦道恭顯然是不相信柳秋暮說的話,她說的話跟方才那兩個宮女也有出入,方才那宮女說的是踢下池塘,可柳秋暮說的卻是推下池塘!
緊接著,柳秋暮又道,“皇上,別聽這丫頭胡說八道,她根本不會淹死,她是會游水的,她水性很好。”
“這可真是冤枉,我爹爹都知道我不會游水,皇后娘娘怎麽能夠隨意杜撰,這次也就罷了,若是下一次,我真的落了水,人們想起你的話,還以為我真會鳧水,不來救我,我不是真的死了嗎?”
她說著,幾乎是聲淚俱下,“皇后娘娘,我與聞惠的確是好朋友,我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我只不過是想讓您重新查查暗自,給她一個公道,可您卻一口咬定就是聞惠乾的,還出口侮辱我們兩個人,不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有了肢體衝突,雙雙牽入了池塘,我有錯,我願意認罰,可你也不能將自己推卸的這樣一乾二淨,還要害得我罪加一等啊!”
洛裳辭的供述,倒是跟方才聞惠說的別無二致,再看她真誠的一張臉,似乎就是如此了,秦道恭想著,嫌惡地看了柳秋暮一眼,道,“枉為一國之母,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幼稚,丟人!”
他還是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對自己表現的如此厭惡,柳秋暮神色一怔,沒想到自己說的句句屬實,可皇帝卻還是相信洛裳辭。
她嘶喊道,“皇上,您不能這樣,臣妾,臣妾說的句句屬實啊,不信你聽,聽那兩名宮女說的,跟我可有出入,可有什麽不一樣?”
“皇后娘娘,自己的仆人,是不能夠給自己作證的,您莫非不知道麽?”洛裳辭呆呆地眨眨眼睛,“若是她們不向著你來說,只怕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吧。”
仆人不能給主子作證,這是慶陽國一貫斷案的規矩,就算是皇宮裡也一樣,秦道恭沒想到洛裳辭還懂這些,心中寬慰了一點,心道這岐珍郡主腦子裡真是什麽都裝,此時此刻不卑不亢,真惹人喜愛的很,跟柳秋暮這等的潑婦嘴臉,更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冷聲道,“不錯,這樣的常識,你身為皇后,難道都不知嗎,真不知道要你還能做些什麽,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宮中反省吧,太后給你留下的那些經書呢,你平日裡也不看,這些日子就多抄上幾遍,好好靜靜心吧!”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柳秋暮驀然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剛準備說話,卻看秦道恭一臉不耐煩地扭過了頭,顯然是一句話都不想聽她再說。
可洛裳辭卻沒有被發落,反而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這樣兩極端的待遇,讓柳秋暮覺得很不公平。
她咬咬牙,幾乎落下淚來,這些年了,她也了解秦道恭的脾性,知道自己這時候多說一句話,就是多引來皇帝的一分反感,她只能閉嘴,狠狠地瞪了洛裳辭一眼,灰溜溜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