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洛裳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她派人將無字書送出去後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就連秦承決的口信都不曾聽到過。
給秦承決送信的人是丞相府一個比較伶俐的小廝,洛裳辭讓他先送到陳遠府上,沒成想他本人也正好身在陳府,於是便直接接過信件查看了一番,卻只是看著那小廝,給了些賞錢,其余的話一句都沒說。
“小姐,那小廝說三殿下打開信封之後,裡面是白紙一張,什麽字都沒有,不會是送錯了吧?”
元香不知道洛裳辭什麽時候寫的這封信,自然也不曉得其中細節,更不知道無字之書有什麽意義,因此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卻看洛裳辭神秘兮兮地搖搖頭,“你不懂,這三殿下的眼睛和我們凡人不同,看不見平常的字,卻能看懂我這一張白紙所寫的東西,也就是說,別人看著是白紙一張,他看到的卻是其他內容。”
若是這都看不出來,那他可別是個傻子吧!
她說的頭頭是道,元香不由便相信了,驚訝道,“沒想到三殿下還有這樣的能力,卻是元香羨慕都來不及的。”
“那是自然,我們都是普通人,他卻是皇子,這是質的不一樣,因此無甚好稀奇的。”
“哦……”
主仆二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元香拿著新畫的花樣兒在繡荷包,洛裳辭則是隨意地翻著一本醫書,卻是不大認真,絲毫提不起興趣來。
秦承決看了信,應該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是沒有任何回應,應該就是否定和拒絕的意思了吧。
唉,看來我還是不應該自作多情,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隨手將醫書放在腿上,她忽然覺得很累,抬頭看看遠處藍藍的天,她幾乎要落下淚來,卻硬是被自己吞了回去。
誰讓她要喜歡這個人呢,既然喜歡這個人,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麽轉念一想,便也沒有那麽難過了。
在這個世界,亦或是自己所生活的上一個世界,秦承決都是一個無比優秀的人,而自己雖然也不差,但既然是先動心的那一方,自然要受些磨礪,真是實屬正常。
這個時候,傷情難過的不止她一個人,還有那明日就要被皇上賜婚的尚書之女江絮兒。
“太子殿下真的這麽說了,莫不是爹爹想要我嫁給三殿下,這才編出謊言騙我的?”江絮兒站起身來,淚眼婆娑地望著站在自己身邊,表情十分為難的江古良。
之前跟自己關系那麽好的太子殿下,怎麽會讓自己嫁給秦承決呢?
洛裳辭本來就跟秦承決走的更近了些,這個時候自己再去了那邊,這對太子又有什麽好的呢?
莫不是爹爹想要對秦淮淵倒戈相向,拿自己先當了幌子,嫁給秦承決之後,兵部尚書府就能名正言順地歸到秦承決這一邊了。
一定是這樣的!
她心中篤定,向前一步,痛心疾首道,“爹爹,你可曾想過女兒是不是幸福,既然是你自己的私心,就直說便好了,何必打著太子殿下的旗號,他對我的昭昭之心,我們有目共睹的,我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了,怎麽可能忽然嫁給秦承決,這樣的話,我豈不是鞥了整個京城的大笑話?”
尤其是洛裳辭,她究竟會如何嘲笑自己呢?
說不定之前上林苑發生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洛裳辭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讓爹爹有了危機感,從而想辦法請皇上讓自己嫁給那秦承決,日後跟太子殿下為敵。
“太子殿下一定不知道這件事,爹爹,你若還拿我當女兒,就讓我去見見太子殿下,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聽你的話,就算自盡而死,我也不願意嫁給秦承決當炮灰!”她說著,愈發激動起來,用鳳仙花染紅的指甲刺進了手心裡,表情也一如英勇就義,像是隨時都可能切腹自盡一般。
江古良看著不肯相信事實的女兒,歎了口長氣,開口,聲音像是蒼老了十歲,“原本我不打算讓太子殿下親口告訴你,可現在你卻不肯信我,我便也沒有辦法,就讓殿下出面,讓你死心吧!”
話畢,秦淮淵竟然直接推門進來,江絮兒正哭的歡,一看是他,將將就要撲了上去,哭出了聲,“殿下,你來了,我爹爹說你要讓我嫁給三殿下,這一定是騙我的,一定是爹爹一廂情願對不對,太子殿下,你說話啊!”
只見秦淮淵表情比江古良還要凝重,江絮兒心中立刻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心上人,卻是連滿臉的鼻涕眼淚都顧不上擦擦。
難不成,爹爹真的沒騙人,太子殿下……真的要就此拋棄自己,讓她嫁給秦承決那樣的人麽?
“殿下,你知道,我愛的人一直是你,我也隻想嫁給你一個人,你不能將我讓給秦承決啊,我爹爹還要輔佐殿下呢,對不對,爹爹?”她前言不搭後語地說著,求助般地看向江古良,後者卻是避開了眼神,似乎不願意看她。
秦淮淵沉吟許久,最後才道,“絮兒,我知道你嫁給秦承決是委屈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是權宜之計,若是你不嫁給秦承決,他日後跟洛裳辭走的近了,洛年忠卻又不肯與我合作,我對他可就少了幾分牽製,若是娶了洛裳辭,他們兩家也就成了一家,到時候不好對付。”
這些話說多了,江絮兒也不見得就能聽懂,秦淮淵歎了口氣,通俗道,“簡單來說,就是我要你嫁給秦承決,之後利用身份的便利,幫我壓製他,這也算是為我做了事,你爹爹也會好好輔佐我的,這與之前並不衝突。”
怎麽會不衝突?
江絮兒隻覺得難以置信,以前也從來沒覺得太子殿下這麽胡攪蠻纏,她顫著聲音問道,“難道我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太子殿下做事,而不是嫁給殿下為妻嗎,那我們之前的那些事,卻又算得了什麽?”
“我之前什麽事情都不曾與你發生過,洛小姐還請自重。”秦淮淵拱手說著,再不複之前那般溫柔爾雅的語氣和儀態。
原來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是什麽都可以舍棄的。
江絮兒慘淡而淒厲地笑了起來,聲聲泣血,“好,好,我嫁,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