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一來，想要除掉秦承決就更加困難了，這次若不成功，日後只怕再想害死他是很難的。

  都怪這丞相的女兒洛裳辭，沒來由的為何忽然上台攪局，若不是她，現在秦承決早已一命嗚呼，又會留下什麽後患？
  這樣想著，秦道恭決定折中一下，既懲罰了洛裳辭，又不必得罪現在這維護她的幾個人。

  卻不成想，他方才準備開口說話，就覺得腦內一陣眩暈，看不清眼前景象，張了張嘴，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糟糕。

  秦道恭這般想著，卻是為時已晚，現在的他已經臥倒在地，身體不斷地抽搐，嚇得柳秋暮連連尖叫，早已經蹦起身來，躲得遠遠的。

  “皇上，皇上，快護駕，護駕啊，這是怎麽會是，你們用的是什麽妖法？！”秦淮淵見狀，雖然不敢直接過去，卻開始指揮別人護駕。

  可眾人都未曾見過秦道恭這般面目，又怎麽敢貿貿然地上前去幫忙，只看著眾人面面相覷，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

  秦承決眉頭大皺，他也不曾見過父親這般舉動，看樣子竟像是抽了什麽羊癲瘋，可他們向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病史，難不成是今日剛患上的？

  堂堂天子，竟然在眾臣面前露出這等窘相，未免有些太損害皇家顏面了些，秦淮淵意識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此次到上林苑來，他們除了帶上幾位能處理簡單傷口，辨認毒性的小太醫，李太醫和劉太醫都留在后宮之中，以免妃嬪們出什麽岔子。

  其實就算現在有一位老太醫身在這裡，恐怕也對秦道恭的突然發病沒有什麽解決之道。

  這在現代算是癲癇，在古代就成了無藥可解的羊癲瘋，只有等著自己恢復，卻沒有半點兒解決的辦法。

  這也便是秦道恭一直對外隱瞞，不曾公開病情的原因。

  他原本就敏感多疑，現下又是危急時刻，兩個兒子分庭抗禮，一副相爭奪嫡的樣子，也早就開始拉幫結派，意圖爭這太子的位子。

  雖說比秦承決來，他更看好秦淮淵，但是誰又能保證秦淮淵就一身乾淨，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想法？

  是以，他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身患疾病的事情瞞住了所有人，除卻身邊比較親近的小太監以外，是再無一個人知曉的。

  原本這病只是在深夜一個人，因為批閱奏折而勞累的情況下才會發作，沒成想今日卻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冒了出來，讓眾人看的一清二楚，這叫秦道恭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心思再琢磨這些誒，隻覺得身體不受控制，口中漸漸泛出白沫，雙眼也向上翻著，很是嚇人。

  癲癇？

  洛裳辭站在秦承決身邊，不顧胸前方才摔得疼痛，三步並作兩步就上前去，蹲下身來查看。

  “裳辭！”洛年忠十分驚恐，女兒這些日子的確總是一鳴驚人，讓自己都對她刮目相看。

  可是……現下事關皇上性命，就連幾位皇子都不敢輕舉妄動，她又過去做什麽？
  倘若皇上沒事，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若是皇上出了什麽事，就算是不是她的問題，也會有人強加在她身上，最後難免成了眾矢之的，到時候就算是自己，蕭韞玉，連帶著秦承決一起出面保她，只怕也無能為力了。

  可洛裳辭卻不這麽想，她沒有第一時間分析自己這麽做的利弊，而是單純地想著救人性命，行使一個醫生應有的職責。

  秦承決見她這般作為，心裡自然是著急的，上前兩步，剛想說話，卻又想到之前她在賑災營中的表現，以及後來對於自己傷勢的判斷，又退回原地，轉頭看向擔心女兒出事的洛年忠，緩緩點了點頭，“相信她。”

  “皇弟，你不是吃錯了藥吧，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回京將劉太醫接過來，而不是讓一個臣女在這裡胡亂為父皇診病，若是出了什麽事，誰來負責？”秦淮淵面露驚恐之色，又忽然道，“難不成父皇會出這樣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劃，現在又讓洛小姐出手幫你？”

  “皇兄真是說笑了，人人都知道洛小姐平日裡跟你我的關系如何，我還沒有懷疑你圖謀不軌，你倒開始往我頭上扣罪名了。”秦承決冷冷一笑，“你且派人去吧，看看劉太醫那麽大年紀了，受不受的了這沿路的奔波坎坷，再看他拿這病究竟能有什麽辦法！”

  倘若這是秦道恭早有的痼疾，劉太醫不可能不知道，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可現在還沒研製出來治療方法，只怕是她也沒辦法。

  但若是突發疾病，宮中的幾名太醫雖然手法老道，經驗豐富，但應變能力是比不上洛裳辭的。

  別人不知道她身負的醫術，秦承決等人卻是再清楚不過，現在看她那般勇敢地衝了上去，想必不會是毫無辦法，因此也更願意選擇相信她。

  這個時候，就連柳秋暮都為了避嫌，遠遠地躲開秦道恭，其他人則是不敢貿然上前，一時之間，便只有洛裳辭一個人伏在皇帝身邊，盡心盡力地為他看病。

  “這……”不知道自己女兒竟然還有治病救人的能力，洛年忠蹙著眉頭，卻想起秦承決之前說的話，好像是很信任洛裳辭一般，再回想之前女兒出門，帶回來的馬兒，就說是三皇子所贈。

  這樣看來，這二人的關系還真是不錯，可他們又是什麽時候這般交好的，卻有些讓洛年忠百思不得其解。

  猶記得以前，女兒對於秦承決這人是十分仇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秦淮淵。

  是以，他一貫對此十分頭痛，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把這個女兒拉回正軌。

  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需要自己操心，洛裳辭慢慢地走向了秦承決這邊，但卻沒有明著反抗太子，這無疑是最好的狀態，洛年忠看在眼裡，心中也愈發對洛裳辭有了信心。

  幾個人各有不同的想法，原本反對洛裳辭亂來的秦淮淵，現下也不打算上前阻攔——若是皇帝這番駕鶴西去了，自己身為太子，一國儲君，必將登基為帝，也不必再和秦承決爭來爭去。

  倘若這次皇帝沒死……洛裳辭這般舉動，也算是對天子不敬，應當好好懲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