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代人還真有常識，知道發生意外狀況的時候先遠離患者，洛裳辭輕笑一聲，將手上的東西如數交給元香，“我去看看。”

  知道洛裳辭的本事，元香自是沒有阻攔，方才看噴火看的興起，現下表演噴火的人卻這樣直直地摔了下來，她也是十分擔心的。

  洛裳辭自然不是因為噴不噴火來選擇救不救人，而是身為醫者的天性所致，她上前去，將圍過來的戲班子一眾人全都揮手遣退，說道，“我有禦賜的行醫資格，你們先都散開，我才能好好看看。”

  元香見狀，趕緊在一旁附和，“對對對，我家小姐是岐珍郡主，是會醫術的，你們且放放心。”

  那戲班子的人看這兩個女子不像是騙人，一時間也忘了跟郡主見禮，都斂聲屏氣地在一旁看著。

  即使是有這樣多的人來圍觀，洛裳辭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之前她做手術時還來過許多專業人士旁觀，那樣的緊張都挨過去了，後來更是幫秦道恭緩解過癲癇之症，現在她已經如同鋼鐵一般堅強，哪裡在乎這麽一點兒眼光。

  倒是周圍人看這女子年紀尚小，不知道靠不靠譜，於是便嘰嘰喳喳起來，其中多數是質疑洛裳辭身份和能力的，聽得元香吹胡子等眼睛，想張口反駁，卻又掛心洛裳辭那邊，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行了，你們這些人，出了事躲得遠遠的，就會在背後嚼口舌！”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她走上前來，手上捏著一個煙嘴兒，腦袋上是高高的發髻，洛裳辭抬頭瞥了一眼，心道此人來歷不凡，聽口音卻不是京城人，卻敢說這樣引起公憤的話，只怕是不知道有什麽靠山的。

  周圍人似乎是被婦女的氣勢震懾住了，一時間竟然不敢說話，也沒有反駁，而是又退了幾步，給來人讓出道來。

  “姑娘，你看他這是怎麽回事？”

  她說話的語氣帶著些笑意，問這話也並不是著急擔心，反而……像是早就知道病情的老師在考驗洛裳辭的專業技術。

  之前上學的時候，教授沒少跟洛裳辭用這種語氣說話，她直接道，“這是中毒了，中的是煙毒。”

  說罷，她看了看那女人手中的煙嘴，深吸口氣，“不是這種煙。”

  方才檢查了一番，洛裳辭驚訝地發現這個噴火表演者竟然還是一名癮君子，他今日摔下來，就是因為犯起了毒癮來，身體不受控制，所以跌落。

  不過……看這樣子，再看看整個戲班子的人都站在一旁觀望不敢言語，也無人上來搶救，只怕他們都知道今日此人會犯毒癮，卻還是放任他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

  這究竟是為了什麽，洛裳辭心裡琢磨半天，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再聽這婦人說話帶著一股子霸道之氣，心中一驚。

  難不成這戲班子實則是個犯罪團夥，害人染上煙癮，又逼迫人家賣藝給自己賺錢，還不給提供足夠的大煙，讓他生生受罪。

  越想便越覺得可能，她將那人身上的所有擦傷都檢查過了，發現並無致命，當即松了口氣，站起身來，對元香道，“快，將這戲班子的人送官！”

  周圍的幾個小戲子聽說要被送官，嚇得直哆嗦，其中一個演淨角的膽大一些，不怎樣有底氣地吼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在此處唱戲，也是經過官府批注的，方才你們也在那裡看戲來著，怎麽忽然就要送官，這是什麽道理？”

  “你們唱戲當然是經過批準，若是無人批準，早就有官差前來將你們趕走了，卻不知道你們拐賣良家百姓，害人染上煙癮，還要為你們賺錢效力，這有沒有經過官府批準啊？”

  她說著，似乎已經將自己方才的猜測認定了，戲班子的人聽到皆是一驚，紛紛後退一步，無助地看著方才那名挽著高髻的婦女。

  這女人果真是跟他們一夥的，洛裳辭心中了然，自是不懼那高髻婦女的凌人氣勢，與之平視道，“怎麽了，他們都看你，那就將你也帶到官府去。”

  “郡主又不是衙門裡的判官，怎麽能輕易給我等定了罪，這未免太過於荒唐了吧。”那婦女不似其他幾個戲子那般沒見識，看洛裳辭這樣為路人打抱不平，卻是撲哧一笑，“敢問郡主，如果去了衙門，判了我等無罪，你準備怎麽辦呀？”

  這……這倒是將洛裳辭給問住了，不過她現在已經有八分的肯定，這個戲班子絕對是一個黑色窩點。

  反正到時候進了衙門，一切都得照規矩來，不愁這些人能逃出法網，洛裳辭張口剛準備說話，看到那婦人一副成竹在胸的調笑神色，不由得便是一頓。

  隻這一頓，她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轉身，卻見黎靖遠不知什麽時候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幾人，“別鬧了。”

  別鬧了？
  洛裳辭指指自己，“我？”

  黎靖遠似乎帶著些鄙視地看她一眼，兩步便上前來，“自己人，別鬧了。”

  ……啊？

  不等她反應，那高髻婦人立刻行了個福身禮，道，“民婦見過岐珍郡主。”

  “不敢當！”

  敢情此人跟黎靖遠他們是熟人，卻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糾纏了這麽長時間，該死的黎靖遠才肯出來解圍，她心中不豫，狠狠地瞪了黎靖遠一眼，把頭偏向一邊，一句話都不說。

  方才還打算去叫官府的人來，元香現在卻有些手足無措，問道，“黎護衛，我……”

  “你不用去了。”黎靖遠直接擺擺手，又上前去，“郡主，不若我們借一步說話？”

  雖說心中不滿，但洛裳辭還是很好奇黎靖遠和秦承決二人究竟和這戲班子有什麽勾結，他們本是去了南疆，卻這麽快就回來了，叫她不免驚訝，更何況還帶回來了這樣一個南方的戲班子，他們究竟是回去做什麽了？

  很快，她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釋。

  戲班子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自然不會再接著表演了，一眾人都收拾收拾，唯獨那位婦人跟著洛裳辭和黎靖遠，三個人來到一間茶樓，洛裳辭心道又是老套路，提腿進去，三繞兩繞就來到了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