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冠上了欺上的罪名,常昭儀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柳秋暮的表情卻愈發的凝重了。
這件事情本來可大可小,她們總覺得洛裳辭是個外姓郡主,應該沒有那麽囂張,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這個洛裳辭可比很多公主還要乖張跋扈的多,竟敢在賞荷宴上就此論起品級來定一個昭儀的罪!
按道理說,她說的有理有據,並沒有錯,只是因為沒有人開這個先河,柳秋暮和常昭儀本就關系不錯,因此若有人在她那裡受了委屈,也只能心中暗恨,斷然沒有像洛裳辭這樣直白反駁的。
這哪裡是不給常昭儀面子,分明就是在打柳秋暮的臉!
“你,岐珍郡主未免,未免太過於自信了些,竟敢在此給一個昭儀定罪?”常昭儀反應過來後,站起身來。
因為皇后的原因,秦淮淵見到她之後都會客客氣氣地點點頭,宮人們也都對她畢恭畢敬,更無人敢提她原本的丫鬟身份。
洛裳辭今天,卻是將這些短處一舉揭了出來,說什麽劉貴嬪是大家出身,也就是暗指她常昭儀是小門小戶,而且還是丫鬟出身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常昭儀自從入宮後就再也沒受過,現下雖然不是很得寵幸,但之前落下的地位卻一直都在,早就養成了很自我的心性,哪裡受得了洛裳辭這般?
見勢不妙,再看柳秋暮神色這般難堪,洛雲舒怕洛裳辭玩脫了牽連到自己,趕緊擺擺手,笑道,“哪裡有這麽嚴重,裳辭,你這話說的不對了,快給常昭儀說聲對不起!”
“常昭儀方才對我說的也是不敬,卻有人幫她打抱不平,說我太較真,我不想較真,她們還要逼著我較真,現下我較真起來了,你們卻又都說我說的太過分了,之前也參加過賞荷宴,怎麽就沒有這麽多麻煩事?”
洛裳辭顯然不高興了,趁著柳秋暮還沒發作,她趕緊道,“不若這樣吧,看看皇舅,太子殿下他們誰在附近,叫過來幫我們評評理,看看究竟是誰先招惹誰的,又是誰該道歉?”
俗話說得好,先告狀的人永遠佔著上風,若是洛裳辭卻把方才說的那三位教過來了,常昭儀這一頭就平白多了一處短板,若是來人秦淮淵也罷了,他們都是一夥的,若是來了秦道恭或者秦承決,只怕這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柳秋暮以迅雷之勢在腦海中將整件事情梳理個遍,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這邊都不佔理,若是叫來秦淮淵,他也只能和解一番,但倘若來的是秦道恭,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如此這般,即便皇后方才心中再如何怒氣衝天,現下卻也只能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訕訕笑道,“常昭儀平日裡就是這樣的心性,本宮也說過很多次了,她卻總是改不了這個問題,這次說了讓岐珍你不快的話,你也多擔待些。”
說罷,柳秋暮咬咬牙,還是訓斥道,“還不快給郡主道歉?”
沒想到皇后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常昭儀只能站起身來,行禮道歉,看向洛裳辭的眼神卻是無比陰毒,似乎要將她剝皮拆骨才能解恨。
嘗到了甜頭的洛裳辭自然不會再得寸進尺地要求什麽,看這常昭儀失意的樣子,她也差不多滿足了。
轉頭看看方才話多的白昭容跟劉貴嬪兩個人,她們現在也都低頭不語,生怕自己又將矛頭轉向她們,至於方才說的什麽沒有教養,后宮裡的人不懂事之類的話,她們又怎麽敢再拿出來說事?
是以,發生了這樣的事,這賞荷宴卻是辦不下去了,柳秋暮隻覺得自己氣的快要窒息,急需回自己的寢殿砸上幾個瓶子方能解恨。
其他幾個人更是如此,這樣的風波過去了,再也沒有人肯欣賞歌舞,荷花之類的東西他們也早就看膩了,因此草草結束,也算是不歡而散。
待得皇后一行人離去,洛雲舒才走下來對洛裳辭道,“你跟她們起了衝突,到頭來收拾爛攤子的卻是我。”
“大姐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跟她們的關系本來不好,否則她們也不會明知道你我關系後還那樣針對我,她們說我,就跟我說她們一樣,打的是你的臉,若是我一直慫下去,你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雖然一直養在深閨,洛裳辭卻深諳這些道理,說出的話也句句成章,頭頭是道,洛雲舒心中隻覺得這個妹妹在某些方面似乎比自己還要強上一些,尤其是對於深宮裡的爭鬥,她似乎比自己這個貴妃還要擅長。
想到這裡,洛雲舒冷笑一聲,又道,“妹妹這麽能說會道,實在適合入宮為妃。”
“姐姐說笑,我怎麽能入宮做皇舅的妃子,這也太不妥當了些,再者說來,皇舅喜歡姐姐這樣的,我是要遜色幾分了。”
這是洛雲舒的痛處,卻被洛裳辭這樣好不留情的戳了開來,原本將柳秋暮的氣焰大打消了去,她是有些高興的,可現下看著洛裳辭這幅得意的嘴臉,她心中怒氣更甚,狠狠地一甩袖子,怒道,“好,很好,你說的不錯,我這個姐姐,當的真是憋屈!”
“姐姐隻憋屈了這一天,卻是風光了好幾年,我可是憋屈了好幾年呢,難道姐姐就看不得我風光,見不得我快活?”洛裳辭也不甘示弱,方才能跟那些宮嬪耍嘴皮子,現下就也不會輸給洛雲舒。
這是皇宮中,這是自己的親妹妹,這個妹妹發起瘋來什麽話都說得出口,若是還想好好過日子,就不能跟她明著爭執。
在心中告誡自己數次,連說十遍不能衝動,洛雲舒才深吸口氣,微微一笑,又道,“你說的不錯,我就是見不得你快活,但現在沒有辦法,你和我綁定在了一起,若是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自會幫你說話,你不要將所有人都得罪了。”
“那是自然,我又分寸,也希望姐姐能夠為我解圍,難得姐姐有這樣的想法,我又怎麽會不接受呢?”
洛雲舒從來都是希望洛裳辭倒霉,今日說這些話,可不是難得的很,她說罷了,輕笑一聲,轉身就走,根本不回頭看洛雲舒一眼。
咬牙切齒一番,卻是無處發泄,洛雲舒隨手推了一把身邊的丫鬟,也直直離去,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