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酒並不好喝,可洛裳辭只能硬著頭皮,笑道,“之前是沒想到我的杯子什麽時候被掉了包,一時間有些驚訝,更震驚於居然有人在皇宮裡還敢這樣造次,所以才有了那樣的表情,真是讓昭容見笑了。”
這白昭容聽完之後,臉色是青了又青,最後強笑道,“岐珍郡主果真是深諳規矩方圓的。”
“那是自然,否則我又如何擔得起郡主這個身份?”洛裳辭依舊面不改色,心道這白昭容連洛雲舒都鬥不過,居然還妄想著給自己難堪,也不想想她究竟是因為什麽才不得寵,整日尋釁滋事,又如何得寵?
她想著,心中更是嘲諷意味漸濃,一時間也不想再理會白昭容,白昭容自知理虧,又無法讓洛裳辭難堪,隻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轉頭離去了。
“唉,這深宮似海,就算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又有什麽好的辦法呢,只能深入其中,跟洛雲舒一樣,方才能得一時暗紋,否則就算是我不犯人,也會有人專門來犯我的。”
她深知這一點,自言自語著,言語間盡是悲愴的意味。
幸虧她沒有嫁入皇室,想到自己跟秦承決還有一紙婚約,她其實心中發怵,卻再想想“愛情”兩個字的光輝和偉大,立刻便又精神抖擻,不再有任何畏懼了,有些時候,感情就是這麽讓人欲罷不能。
除了這個白昭容,洛裳辭發現整個宴會廳裡還有無數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自己。
說實在話,她其實並不害怕,但這麽多人惡意滿滿地盯著看,終究還是不大舒服。
她想了想,沒有說話,也並不動作,心中默念了幾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就作罷了。
這個時候的洛雲舒才緩緩來遲,洛裳辭隻以為她是故意讓自己在這裡承受宮妃們的白眼兒,卻看她神色之間有些慌張,見皇帝還沒到,方才舒了口氣。
果不其然,洛雲舒到場之後,很快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洛裳辭隻覺得一身輕松,懷著一顆看熱鬧的心,盯著洛雲舒,看看她會有什麽動作。
果然,洛雲舒在這鶯鶯燕燕的勾心鬥角中,總算是練就了一身無視她們的本事,看也不看周遭的幾名宮妃,卻事直直向洛裳辭走來。
“裳辭今日來的早,是姐姐遲了。”
“哪裡的話,姐姐來得不遲。”來得遲跟我也沒關系。
洛裳辭想著,忽然輕笑一聲,又道,“這西域奶酒的味道很是獨特,不知道姐姐喜歡不喜歡?”
“姐姐欣賞不來,彩雲殿裡還有一些,你若喜歡,都給你拿了回去。”
姐妹二人的對話在外人眼裡看著是十分和諧,的確是姐姐入宮妹妹前來探望的和睦景象。
可是這其中暗藏的鋒芒,卻只有兩個當事人才能知道。
洛裳辭心中歎氣,心道這洛雲舒入宮一年,演技是越來越好,在這麽些人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帶臉紅。
而自己,自然是自始至終都以忽悠為本錢,因此一直都是這樣好的演技,也沒有什麽進步了。
舒貴妃並不能一直待在下面陪伴妹妹,秦道恭到場之後,她便不得不上去與皇帝坐在了一起。
不過這一次,洛裳辭看到姐姐目光中帶了一抹凶色。
至於為什麽,她又看了看跟隨秦道恭一起來到宴會廳,卻沒能坐在上面,而是做到了比自己還要靠後的下手。
洛裳辭知道,這人恐怕是連個妃位都沒有的小角色,但是長得好看,又水靈可愛,於是便也受秦道恭的喜歡,洛雲舒看在眼裡,又怎麽可能沒有敵意?
那敵意卻是一閃而過,洛裳辭一人看在眼裡,心中一動,卻是什麽動作都沒有,隻低下頭,看著面前那杯奶酒,悄悄地換成了白開水。
因為洛裳辭的身份高貴,這次賞荷宴元香不能和她坐在一起,一個人在這裡無人聊天,還真的是有些無聊。
她看看周遭,也沒幾個熟人,都是些宮妃,還有兩名公主,也都與她不熟。
同情地看了看被洛雲舒死亡凝視過的那名女子,洛裳辭知道這姑娘恐怕命不久矣了,心下歎息,這洛雲舒若是總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恐怕總有一天會受到反噬,她一個人倒霉不要緊,千萬不要拉上整個丞相府,那可真是大大的為難了。
賞荷宴一向是女子喜歡參加,皇后邀請的也都是些姑娘,因此洛年忠蕭韞玉等人自然是不來的,秦承決前些日子說去南疆尋藥材了,洛裳辭一時間也見不到他。
說起來,這一年之中,洛裳辭一直致力於幫秦承決尋找解毒的藥方,其中有一味很重要的藥材,便是來自於南疆的,可以抑製毒性發作,卻是非常珍貴,因此秦承決便尋了個理由,帶著黎靖遠,兩個人親自去找了。
只要用了這樣的藥材,就能多給自己爭取些時間,洛裳辭盤算著,沒有個十天半月,秦承決他們是回不來了。
她又歎氣,心道這京城真不知道是哪裡好了,從古至今的人們都把這裡當作王都,但實際上所有的資源都是在外地才能夠獲取,京城什麽都不盛產,所有的東西都要靠進貢。
洛裳辭從小擅長的就是數理化,對於文科的東西不感興趣,自然也不懂這些,看著杯中的清水,輕輕推向前去,一時間隻覺得百無聊賴,連該乾點什麽都不知道。
一年了,秦承決身上的毒還沒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秦道恭和柳秋暮兩個人到場之後,宴席就算正式開始,此時除卻秦道恭和幾名宦官,卻是一個男性生物都沒有的,似乎也覺得不應該打攪宮妃和各家小姐們撕逼,秦道恭吃了兩口,似乎也不習慣西域的所謂美食,因此興趣缺缺,很快就退場告辭了。
賞荷宴就是這樣,不過是歌舞表演,各家女子互相攀比吵鬧,也少不了勾心鬥角,難怪所有男子都不願意參加。
其實我也不願意啊!
她心中想著,卻知道不能夠提前退場,只能訕訕笑著,少吃了些牛乳製品,又喝了點水,看看早已經看膩的歌舞。
秦道恭離去了,柳秋暮和洛雲舒中間無人擋著,二者眉來眼去,卻是神色中都帶著些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