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舒得知自己被封為昭儀,不日就得入宮,之前的幻想也如數破滅,這樣多而大的打擊,她捧著一卷聖旨,倒在地上久久站不起身來。
知道女兒是因為現實跟預想的差了太多,一時間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這才恍恍然站不直身子,他一時間也有些愧疚——雖說嫁給皇帝這件事情,很多人趨之若鶩,但洛雲舒卻不在此列,她喜歡秦承決,卻不敢跟洛裳辭一樣大著膽子接近,所以把一腔希望都寄托到了這次的雕花宴上。
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終還是錯過了自己真心喜愛的秦承決,卻是迫不得已要嫁給和父親一般大的皇上,秦承決的父親秦道恭。
這可謂是造化弄人,洛年忠雖然為女兒感到惋惜,心中也有點自責,但終究皇帝的旨意不可違逆,他沒有任何理由,更沒有權利阻止這件已成定局的事情發生。
歎了口氣,他將洛雲舒扶了起來,安慰幾句,又道,“皇上肯賞識你,也正是認可了你這個人,既然已經錯過了三殿下,又有了皇上的一紙詔書,爹爹就算舍不得你,也是無能為力,你便……便從了聖上的意思吧。”
“爹爹……”洛雲舒張著嘴想要說話,半晌卻是一個音節都憋不出來。
她還能說什麽呢,再說什麽還會有什麽用呢,皇帝的旨意,就算是皇室子孫也不能違抗,何況她一個丞相之女,何況著丞相府還朝不保夕!
憑什麽,都是同樣的丞相女兒,可她的命運卻和自己這麽不同?
都是參加宴席,一個被封為郡主,一個成了皇帝這個半隻腳踏進泥土中去的老兒后宮三千佳麗之一。
若是說的好聽點,是昭儀娘娘,若是難聽了,那就是普通人家的一個妾,若是沒能得寵,甚至連妾的地位都不如,憑什麽,為什麽倒霉的卻是自己,為什麽便宜都讓洛裳辭佔著,自己這個嫡女,究竟當的是什麽勁兒?
說不定就是洛裳辭這個不得寵的庶女,用了什麽妖術,搶走了自己的命運,倘若之前去上林苑的人是自己,說不定現在的郡主就不是洛裳辭了。
而洛裳辭,她無論是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官,或是嫁給大官做妾,亦或入宮為妃,都不會有什麽太好的下場,自己到時候就算不能夠嫁給秦承決,身份也比她高了不知道層次,她見了自己,還不是跪拜著稱呼殿下?
可是現在呢,若是入宮,只怕就要參與進后宮那可怖的爭鬥中去,誰也不願意在那樣的深深宮闈裡失去了自由。
就算能往上爬,做了貴妃皇后,又能怎麽樣?
還是沒有自由,還是要跟不同的女子共侍一夫,還是要……受那麽多人的臉色!
她心中無比的恨,看著洛年忠一臉的愧疚,心中更是氣得發抖,若不是洛裳辭,自己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昨日就能跟秦承決訂下婚約,根本不會被秦道恭這個老頭子搶了先去。
想到此人的年齡,渾濁的眼睛,松弛的皮膚,洛雲舒一陣想吐,蹲在地上就乾嘔起來。
不知道女兒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措,洛年忠以為不過是她接受不了事實,一時間有了應激的反應,又安撫幾句,還是匆匆離去了。
既然女兒要入宮,那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應該準備些什麽,一是不能讓孩子去了受委屈,而是要給丞相府長臉。
若是拋開洛雲舒的幸福不談,其實洛年忠還是有些希望皇帝看中自己的女兒,這一是說明自己教導有方,孩子很受皇族人喜歡,二來,就繞回了當時所想過的,洛雲舒隻消在皇帝面前吹吹枕邊風,便一切都好辦了。
原本嫁給秦承決的計劃,就是準備曲線救丞相府,采取比較曲折的措施,通過三皇子來壓製太子。
可是現在,卻是可以讓洛雲舒直接博取皇帝信任,而後才更好反駁秦淮淵說的那些謬論。
是以,這對於丞相府來說,的確不算是什麽太大的壞事,犧牲洛雲舒一個人來拯救整個府邸,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元香啊,你說大姐姐這些日子,究竟是悲是喜,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洛裳辭喝著茶,嗑著瓜子,如是問著,想到洛雲舒在自己面前囂張,卻在秦承決那兒碰了一鼻子灰的場景就十分想笑,對於這個姐姐,她更是一丁點的同情心都沒有。
卻見身邊的小丫頭搖了搖腦袋,“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大小姐自從接旨之後,就不能出門走動了,說是悉心製作給皇上的見面禮,實則卻不知究竟是不是真的,只知道很多家仆許久不見過她了。”
咽了口中的瓜子,洛裳辭喉頭一動,笑了起來,“那也沒有辦法,是大姐姐自己作死,卻是將自己搭了進去,就算她不願嫁給皇上,現在的局面也無法扭轉了,父親不會幫她的。”
至於自己,那更是不可能為她出主意,巴不得她入了宮才好。
洛雲舒尚有幾分姿色,再加上出身不錯,又有些聰明,入宮就被封為昭儀,肯定也不會破落到哪裡去,說不定還能出色的演一演宮鬥劇,成個貴妃皇后之類的氣候,讓整個洛府都跟著享福。
若是她上位沒能成功,將好好一出宮鬥戲鬥敗了,那也什麽人都怨不得。
這樣想著,她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了身,拍拍屁股就一躍上床,聲音聽著十分慵懶,“算了,每日想著那大姐姐,也不是什麽事情,她快要入宮了,總不能打噴嚏打得感了冒,我便先不想她。”
那麽想誰呢,想秦承決吧!
秦承決這人和她關系非常,想起來自是比洛雲舒要愉快的多,洛裳辭想著想著, 嘴角還掛著甜甜的一絲笑容,就這樣掩面睡著了。
“小姐還真是古怪。”元香吹滅了油燈在,也會自己的地方休息,臨走前不忘給洛裳辭整理整理被角。
洛裳辭是幸福的,元香覺得自己也是,至少要比洛雲舒強上一些,她離開自家小姐的房間,腳步卻十分輕快,來到了房門前,卻忽然聽到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時間頓住了步伐。
什麽人,這麽晚了,來這裡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