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過來,驚得一蹦三尺高,又怕驚動了屋內的元香,於是只能強忍著驚慌,低聲道,“你來幹什麽?”
“找你。”
來者不是別人,正乃秦承決是也,方才他說了兩個字,洛裳辭第一反應是有人說話,第二反應是這竟然是個男人,第三,便是這男人是秦承決了。
對於秦承決的聲音,她是很少分辨錯誤的。
畢竟,他的聲音分辨率可以說是很高了,低沉清冷,別有一番風韻,特別的讓人想不認出來都不行。
聽著聲音傳來的方位,他應該是蹲在房頂上的,洛裳辭撲哧一笑,就調侃道,“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歡當梁上君子?”
“若是不當這梁上君子,我又怎麽能偷聽到我的賢內助說話?”秦承決輕笑一聲,翻身下來,兩隻手支在窗子上,身體卻是懸空在外的。
雖說知道他身手了得,洛裳辭還不免擔心,讓開身子,問他要不要進來。
“不必了,你是黃花閨女,我半夜潛入你的閨房算怎麽回事,今晚過來,最主要便是想向你澄清一點,今日之事,的確是我有愧於你。”
“你有什麽愧,我自然是自作是受的。”洛裳辭這話並無抬杠的意思,而是它果真這樣想。
聽她這樣說,秦承決還是覺得她生氣了,張了張嘴,不知道再怎麽說才能夠使她“原諒”自己。
“若是別人今日敢那樣對你,我自然會將他們整治的脫一層皮,可那二人卻是我的親妹妹和妹夫,之前,之前還有過那樣的事情……”
其實秦承決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感性之人,他做事向來要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今日還是第一次這麽為難。
原以為洛裳辭回府後一定十分落寞,沒想到她卻是個會給自己找樂子的,竟然靠著窗戶看起星星來。
見她這麽沒心沒肺,秦承決本打算悄聲無息地離開算了,卻沒成想臨走前聽她自言自語地說了那麽多話,看來,莫說她平日裡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甚在意的樣子,實際上有些事情,她還是記在心裡,只是不想以此影響別人,所以很少抱怨,也很少鬧的人盡皆知。
這樣的洛裳辭,卻是更讓他心疼,更讓他有保護欲望了。
於是,他不由得說出了這麽兩個字,她也自然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行了行了,我覺得我們二人之間,沒有解釋這麽多的必要。”洛裳辭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卻是你得好好給我解釋一番,你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我家的房頂上,又到底偷聽偷看了多久,聽到什麽,看到什麽了?”
“來此是為了找你,從你坐在這裡時就一直在聽,聽到看到的,也不過就是你一人,和你一人的聲音罷了。”秦承決說著,看向洛裳辭的眸子更充滿著深情,他輕聲道,“我來此,也是想要告訴你,日後不會再讓你委屈了。”
不就是妹妹妹夫,自己這就告訴他們訂婚的事情,他們就算再怎麽樣,難道還能對未來的嫂子繼續這麽不敬嗎?
突如其來的熾烈目光,讓洛裳辭一時間難免有點兒承受不住,她後退兩步,乾咳了一聲,又笑道,“哎呀,三殿下,你這樣讓我怎麽好意思,其實沒關系的,我這個人,向來是隨遇而安,隨波逐流,這點小小挫折,對我來說不怎麽重要。”
“對我很重要!”秦承決這樣說著,目光更亮了幾分。
沒錯,她說的一點都沒錯,這輩子能遇到這樣一個女人,是他修來的福分,那麽他秦承決也必須盡自己所能地保護好洛裳辭。
不管是妹妹也好,妹夫也罷,他們不明白她的好,對她有成見,甚至覺得她這個郡主之位來的莫名其妙,也不相信她會有醫術,可這卻都攔不住他內心的想法。
此時的秦承決整個人懸在窗外,語氣和眼神卻又是這樣,平白添了幾分詭異之感,洛裳辭抹了把汗,趕緊說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你總這樣懸在窗子上又是怎麽回事?”
“無妨,我一會兒便走了,我今夜來,就是要讓你知道,今日是我對你不住,以後再也不會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
“你先別這麽說,若是之後發生了什麽更大的事,正需要你我反目,作戲給他們看,難道你還要受現如今這句誓言的牽製麽?”雖然秦承決這些話讓她十分感動,但洛裳辭還是存留著一些理智的,她並不希望過早地得到別人的保證,也不願意讓他賭咒發誓,就是因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秦承決卻搖搖頭,“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日後無論發生什麽,做出犧牲的都不會是你。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卻在心裡默念了很多遍,知道洛裳辭不想看他這樣不成體統地懸掛在窗戶上,自己今日要說的話也如數說盡了,於是他飛身掠過屋頂,帶著方才許下的諾言乘風離去了。
這個秦承決,以前從來不這樣,怎麽今日聽我說了幾句悄悄話,竟然還有這樣的覺悟了,說什麽日後無論如何都會將我護在身後,也不想想我需要不需要他護!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洛裳辭內心深處卻已經被秦承決方才那幾句話激蕩得愈發柔軟,臉上也帶著偏偏紅暈和靦腆的笑,元香看見了,奇道,“小姐這是怎麽了,感覺像是看到了什麽令人春風拂面的話本子,神色很是蕩漾。”
“你說對了,我給這種話本子取了個名字,叫瑪麗蘇。”洛裳辭當然知道元香想要表達的意思,她並不害羞,卻頷首一笑,將千百年後的網絡用語甩給了元香。
再回憶起秦承決方才說的每一個字,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還有他舉手投足間的每個動作,都真的撩動了洛裳辭的一顆少女心。
這可不就是瑪麗蘇小說的片段嗎?她想了想嘿嘿一笑,用被子蒙著頭,不知道是睡了沒睡。
元香不知道洛裳辭又在發什麽瘋,隻搖搖頭,又琢磨著“瑪麗蘇”三個字的確切含義,卻是始終沒有接過,她隻得熄了燈,也轉身回自己的小床上睡覺了。
一夜平安,洛裳辭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連夢都是甜的。
再說回皇宮之中,柳秋暮這時候還點了一盞燈,絲毫沒有臥榻而眠的意思。
她身側站著的人,便正是她的兒子秦淮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