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方才回宮的秦承決和黎靖遠,他們二人身負武職,在回宮的路上多多少少地也要擔任些保護其他官員和皇帝的職責,並不似其他人那般舒舒坦坦地在車內歇著,因此回來後已是很累,後來又一道參加了洛裳辭簡簡單單的封郡主禮,現下卻是不好好歇著不成了。
“殿下,洛小姐這次可當真是因禍得福,又在危機時刻幫了您一把,而且還護駕有功,屬下原本擔心,皇上會對她攪亂您和太子殿下的戰局而惱恨於她,卻不成想,皇上竟會有那樣的不治之症,而這症狀又恰好是洛小姐得以解決的。”
不錯,洛裳辭前兩日在上林苑的一行,真可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典型例子。
而她在關鍵時刻不顧自身安危地救下了自己,這樣的恩情,卻又讓他該如何回報呢?
都說相愛的人之間是不需要報償的,可他與洛裳辭,恐怕這輩子是不大可能了吧……想想自己百般依賴,卻仍舊是死在自己面前的母親,再想想自己無比疼愛,卻終究免不了遠嫁他國的妹妹。
秦承決甚至覺得,自己恐怕是受到了什麽詛咒,這才導致得凡是自己親近和喜愛的人,都無一例外地離自己而去,自從母親去去世後,他便再不曾用心愛一個人,原因便是如此,就算是黎靖遠,他也只是當作兄弟一般對待,不曾對他有過太深的感情。
他努力地封閉自己,為的就是可以不重蹈覆轍,失去更多的親近之人。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試圖一點一點地打開他的心,走入他早已經冰封起來的生命和心中。
洛裳辭,原本她是他最為厭惡和不待見的人,可她卻顛覆了自己曾經固有的印象,生生地將那個不懂事,蠢笨無禮的丞相庶女變成一個一身本事,伶牙俐齒的岐珍郡主。
他也想不予理會,可是卻毫無辦法,不由得便會被她吸引。
尤其是之前在上林苑的時候,洛裳辭主動上來救他,而後也並沒有所要報酬之類,她甚至沒有任何“我救了你,你就要回報我”的心態,反而對他贈送的衣裳表示感謝,仿佛之前她所做的事情實屬應該一樣。
這樣的女子,試問有哪個男子會不為她動心?
反正,秦承決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七情六欲的,也必須確定的是,他的確對洛裳辭動了心。
究竟是該坦然面對,還是應該避而不及?
其實秦承決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樣,冷淡而疏離地對待她,不讓任何人窺知自己對洛裳辭的真心,這樣的話,她方能平安的過些日子。
只可惜,現下她已經跟自己有了剪不斷的聯系。
可想而知,之前秦道恭安排的比武,就是為了讓秦淮淵找個機會除掉自己這一禍患,沒想到卻是洛裳辭在險情之下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也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幸好父皇臨時犯病,否則洛裳辭難逃一罰。
不過,這之後的事情可就不大一定了,秦淮淵是個十分記仇的小人,就算洛裳辭現在身為郡主,又頗為皇帝所寵愛,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對皇室有用的前提下,倘若她是個毫無用處的人,那恐怕就連一顆棋子都不如了。
上林苑這一行,表面上雖然什麽都沒看出來,實際上卻是不動聲色地改變了很多局面,也讓有些事情浮出水面。
之前所有人都覺得洛裳辭一廂情願地喜歡秦淮淵,而秦淮淵也沒有明確拒絕,一味吊著她,洛年忠雖然不想跟太子黨有什麽牽連,但無奈自己的女兒太不懂事,所以隻得保持中立,艱難地維持自己對朝中之事原本的態度。
但還是不免有人將丞相府和東宮聯系在一起,更有甚者,說什麽女兒都是太子的人,洛年忠歸順與秦淮淵麾下只是時間的問題之類。
有了這樣的人,說了這樣的話,洛年忠便更加無奈,也更加艱難了。
然而這一次,洛裳辭的一舉一動,還有蕭韞玉和琴城居、陳遠等人幫忙說話,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柳秋暮和秦淮淵才是真正跟洛裳辭不對盤的人,而江古良和江絮兒,他們卻是太子真正的臂膀。
是以,只怕這次之後,整個朝中又要動蕩一陣了。
而動蕩的核心,便是岐珍郡主的父親,洛丞相和整個丞相府了。
“蠢貨,真是再蠢不過的蠢貨!”
這時候的東宮,便不似秦承決那裡一樣平靜,反而是波瀾不平,太子的貼身護衛在聽秦淮淵大發雷霆,卻是半點兒也不敢吱聲。
“你倒是說話呀,難不成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演什麽獨角戲?”見他一句話都不說,太子殿下也覺得不妥,怒喝道,“你難道是啞巴了不成,我說什麽你都不應聲,莫不是覺得我說錯了,那洛裳辭就是應該跟秦承決一道,專門與我 做對嗎?”
“殿下息怒,屬下並無此等想法,只是洛小姐做事向來頭尾不一,令人難以捉摸。”
“哼,她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蠢貨!這次說不定只是想沒事找事,讓我注意到她,亦或是單純的以為我真的殺紅了眼,想半路出現,阻止我犯下大錯,恐怕還以為我會感謝她吧!”他說著,冷笑起來,“也不看看她自己幾斤幾兩,前些日子不過是事出有因,想找她幫忙,可她非但什麽都沒乾成,還總是幫倒忙。”
護衛想了想,還是說道,“屬下覺得,洛小姐這一次和平常有很大的不同之處,言談舉止也像是變了個人,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難不成洛丞相還會將外人認作親生女兒不成?”秦淮淵沒想到自己的護衛竟然說出這等蠢話,立刻諷刺道,“你這些日子是怎麽了,莫不是跟那洛裳辭一樣失了智不成?”
知道秦淮淵是心情不好,護衛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囁嚅著道,“屬下是覺得,這洛小姐跟以前的變化也太大了些,對殿下您也不似之前那般熱情,果真不像是同一個人,再者說來,洛丞相原本就不太喜愛這個女兒,因此自然也不會多與她親近,這些日子見她變了個人,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也不會懷疑她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