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舒沒想到母親會說這樣的重話,一時間愣了神,反應過來之後,忽然掩面痛哭道,“就連我娘也覺得我是蠢材,那也難怪爹爹更偏向洛裳辭了,以前不過是她年紀小,沒長開,現在好了,她愈發得寵,爹爹日後定然會為她鋪開一條陽關大路,而我,恐怕只能靠邊站了!”
“你這孩子,為何非要跟洛裳辭比,她不如你的,這麽多年來你還不知道麽,而且我見她這些日子成天沒個整形,總喜歡往外跑,你覺得你爹會喜歡這樣的女兒嗎?”
“我爹喜歡哪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帶去參加壽宴的是洛裳辭!”洛雲舒說著,愈發激動,一咬牙一跺腳,恨道,“你是如何討厭二夫人,我就是如何討厭洛裳辭的,不同的是二夫人死了,洛裳辭還活著,總有一天,我要她也死掉,永遠都沒法跟我爭奪爹爹的疼寵!”
知道雲落晚是方芙蓉的眼中釘,也是她不便觸及的軟肋,洛雲舒故意這樣說著,又恨恨地嗔了一聲,轉身跑開了。
瘋了瘋了,這個洛雲舒真的是瘋了,平日裡自己教她的都是些什麽,端莊賢淑,琴棋書畫,就是希望她能有一個大小姐的樣子。
至於嫉妒仇恨這些,自己從來沒有刻意地教過她,她為何卻有這般重的怨懟之情?
方芙蓉不知道的是,雖說不曾刻意灌輸,但可謂言傳身教,自己平日裡的一言一行,已經深刻地感染到了她,有些時候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東西,被孩子感受到,學了去,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然則,人們都不喜歡反省自己的錯誤,都不願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今日洛雲舒這般忤逆自己,方芙蓉隻當她是因為嫉妒走火入了魔,至於她說的要殺死洛裳辭之類的話,她也便隻當成了說說而已。
直到洛年忠帶著洛欽軒和洛裳辭二人出發之後,她方才看出不對頭來。
丞相府的馬車做的並不華麗,也沒有什麽精致的錦蓋雕花之類,有的不過是一點精致的花紋,素色雲錦車簾,以及低調之處鑲著點點銀光,除此之外,再無什麽裝飾,雖不華美,卻顯得大氣。
這次前去赴宴的一共三人,便也只有三輛馬車,為首的是洛年忠,墊後的是洛裳辭。
出發之際,闔府上下所有人都站在門前相送,洛年忠與幾位夫人和三個孩子告了別,便叫馬夫揚鞭啟程。
三輛馬車徐徐向南駛去,只在土路上留下一道道久久不能消去的車轍。
“現在心情可好點了,我此前可真擔心你今日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現在看來,你也已經想通了吧?”方芙蓉見女兒面色如常,方才臨行前還與洛裳辭親切地告了別,心想她應該是走出了之前自己為自己布下的怪圈。
卻看洛雲舒淡淡地抬眼,也不應聲,半晌才到,“我當然想通了,因為洛裳辭不會再活著回來了。”
這話說的十分平靜,嚇得方芙蓉後退兩步,結巴道,“你,你做了什麽?”
“娘,你倒時候就知道,女兒究竟做了什麽。”洛雲舒冷笑一聲,“你又有什麽好驚訝的,洛裳辭死了,對你不也是極好的一件事嗎,反正你不敢動手,那就我來,我就不信洛裳辭死了,爹爹還能把我怎麽樣不成?”
“你這個傻子,若是洛裳辭沒死,你做的事情還暴露了,那該怎麽辦呢?”
“怎麽可能,我做的萬無一失,不會出意外的。”
終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洛雲舒是個說乾就乾的性子,沒有方芙蓉那樣多的顧慮,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將洛裳辭置於死地。
而後方芙蓉又問了細節,她便開始敷衍起來,不願多說了。
此時此刻的洛裳辭,還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正與元香二人坐在車內,吃著早已準備好的水果乾,閑扯些有的沒的,快意得很。
“元香,你說這次去上林苑的都有些什麽人,我們路上也會歇息一陣,會不會遇到秦承決啊?”
“小姐,我們隻可能遇到陳副將這類人,三皇子是皇上的兒子,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跟文武百官一起駕著馬車往上林苑跑,他定然不是早早去了,就是隨後才到,我們是碰不上的。”元香暗笑洛裳辭花癡,隻想著秦承決,又道,“元香聽說禦史大人是個年輕才俊,又風雅有致,我們興許能碰上他。”
禦史大人,聽著就像那種聞風奏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古板,元香就知道誇大其詞,把沒的都說成有的。
洛裳辭吐吐舌頭,沒有多說,隻笑道,“若是碰到了禦史大人,我就裝作氣惱,將你趕下車去,年輕俊美又風雅的禦史大人看你可憐,就會將你帶上車,等到下了車,你就不再是我洛裳辭的貼身丫鬟,而是禦史夫人了!”
“哎呀,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元香還要晚節呢!”
“知道了知道了,沒看我說的聲音那麽小,車夫肯定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他也不敢跟別人瞎說,否則我幫你揍他,行了吧?”最後這幾句話,洛裳辭刻意大聲說著,為的就是叫車夫安心駕車,不要隨便偷聽閨中秘事。
二人說著,馬車已經駛出京城一大截子了,撩開車簾看看,洛裳辭嘖嘖道,“我們的馬車好像更慢一些啊,你看,我現在都看不見洛欽軒的馬車了,車夫,我們能快點兒嗎?”
“小姐,老爺是擔心太快了你會覺得顛簸,特意換成了穩重的馬兒拉車呢,若是像大少爺那麽快,我們的馬車就吃不消了,不過這樣也好,是絕對安全的。”
車夫也是洗腦的一把好手,硬是把不快的馬說成了穩重的馬,洛裳辭本來也對速度沒有多高的要求,聽他這麽一說,還覺得挺有意思,撲哧一笑,“那你就這個速度吧,放慢速度享受生活,也無不可。”
說罷了,她回到車內,卻見元香背對自己,伏在後面不知道在做什麽。
“你趴下幹嘛,偷聽啥呢?”看她樣子十分滑稽,洛裳辭玩心大起,跑去輕拍一下元香的屁股,又咯咯笑著坐了下來,擔心元香伺機報復。
卻看元香並不理會自己,而是半天才道,“小姐,你聽,我們車上怎麽總傳出奇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