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裳辭雖說方才已經偷聽到不少，卻還有些驚訝。

  原來秦承決是帶領著軍隊回來的，怪不得那天會恰好在城外遇到他，他又那般急著回宮，還說是身有要事。

  想到自己那日的胡攪蠻纏，再想起之前二人結下的恩怨，她不禁老臉一紅，覺得自己果真是太任性了。

  “唉，你也沒想到吧，傳聞說三皇子的軍隊一向嚴整，為何就會有人感染上了瘟疫呢？”

  “那病源就來自三皇子的軍隊嗎？”洛裳辭有些奇怪，她前世本就是一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雖說後來主攻外科學術，但上學期間將醫院掛號牌子上的專業學了個遍，自然知道瘟疫傳播的主要途徑。

  動物，空氣，水。

  上陣打仗，免不得會有死傷，屍體和傷口不及時處理，的確是會感染發成疫情，但是秦承決……他必定是個嚴謹的人，既然帶兵打仗，就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哪裡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是必然的，我家老王說啊，三皇子的軍隊沿途已經感染了不少村鎮和小城，主要是他們去過的地方，都免不了一場災難，這病症自然就是來自於軍中了。”老婦人說著，無奈地搖搖頭，“沒辦法，三皇子是皇家的人，就算是他帶來來了瘟疫，我們普通百姓又有什麽辦法呢？”

  “您這話說的可不對，既然是皇宮貴胄，必定是受萬民供養，自然為萬民所用，他本就是為保護江山社稷，百姓安樂才出兵打仗，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相信三皇子一定會給我們京城百姓一個好的交代。”洛裳辭正了正神色，嚴肅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她相信秦承決，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否則……他不會在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這個在他眼裡一無是處，還曾出手迫害他的壞女人；也不會仗義出手，教訓陳四那幫惹人厭惡的地頭蛇了。

  纖細的五指輕輕握拳，不就是瘟疫嗎？看病救人，那可是她的強項！
  是夜，洛裳辭讓元香將積灰許久的桌案收拾乾淨，擺好了筆墨紙硯，莊重地坐在紅木椅上，卻遲遲不曾下筆。

  “小姐，你在這兒坐了許久了，為何一個字都不寫？”元香打了個哈欠，她坐在洛裳辭身邊的矮凳上，手中依舊是那個可愛的面人，拿著就不肯放下。

  洛裳辭深深地吸了口氣，暗自咬牙。

  這要她如何開口告訴這個崇拜自己的小丫頭……現在這個洛裳辭，根本不會用毛筆呢？
  一言不發，她望著一臉困倦之色的小丫頭，邪惡的念頭湧上腦海——

  “元香，會寫字不？”

  “會啊。”

  “來來來，快請坐！”

  元香就這樣被糊弄到案幾之前，手中執了一杆狼毫，面對著眼前的宣紙發怔。

  小姐，難不成想看我練字嗎？心中奇怪，元香疑惑地看著洛裳辭，後者卻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元香，你幫我寫兩個字，我還給你買面人，你每次做了新衣裳，我都給你買一個面人，你看如何啊？”

  “誒？”元香一聽說有面人拿，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下來。

  一個半時辰後……

  “生脈散，我想想怎麽做啊，來，太子參二錢，牛膝半錢，哎呀，寫錯了！”洛裳辭努力回憶著能夠應對瘟疫的重要配方，好不容易又想起來一個，眼睜睜地看著元香寫錯了字，不免著急。

  夜已深入，整個丞相府，除卻洛年忠的書房，只怕也就剩洛裳辭房裡還亮著燈，而原本的小姐洛裳辭卻成了研墨倒水的丫鬟，元香則坐在案幾之前，執筆揮毫，寫下一行行蠅頭小楷。

  洛裳辭的原身寫了一筆好字，元香作為從小跟著她的貼身丫鬟，將這本事學得差不多，令現在的洛裳辭十分欣慰。

  “小姐，不是說好了只寫兩個字嗎？”

  “兩個字只是一個代詞好不好，快寫快寫，還有兩個方子，我還得動腦子想呢，你不過就是動動筆罷了，又有什麽為難的？”

  “可是元香好困……”

  微弱地抗議聲很快淹沒在了洛裳辭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念出的藥物之中，又過了半個時辰，洛裳辭才算是將自己能想起來的所有藥方都回憶了個遍，只是有些還不大明確，需要再和其他懂醫理的人商討一下。

  她看著累得半死的元香，歎了口氣，“唉，你要是懂醫術就好了。”

  “醫術太難了，元香可學不會，小姐你就別為難我了。”

  “好啦好啦，不為難你，你若困了，先去睡吧，我再看看這藥方子。”洛裳辭摸了摸元香的頭，轉手摸起那十幾張洛城宣紙，紙上墨跡還未完全幹了，輕輕吸氣，便有絲絲縷縷的墨香傳入鼻息之間，直衝腦門。

  丞相府的東西果真是不錯，就算是洛裳辭這個庶女房裡的墨，也是洛城運來的蘭香墨，研墨前後都不會聞到香味，只有落上了紙張後才能聞到幽幽淡雅的蘭花香味，令人七竅清明，心曠神怡。

  “小姐，元香還想知道，這些方子都是從哪裡來的呀？”元香被磨了這麽長時間，也不大困了，她好奇地眨眨眼睛，雖然洛裳辭最近變了很多，那也不過是性情上的一些反差，能夠理解。可她之前從沒看過醫術，更不懂醫道，怎麽會忽然背出這麽多藥方呢？
  洛裳辭猜到她便要問，於是狡黠一笑，手指在唇間比劃一下，噓聲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元香你一個人，可不要到處告訴別人，否則我怕是要小命不保。”

  “小姐你且說罷，元香絕不告訴任何人。”

  “你還記得我被仙人搭救吧？”

  “那是自然。”這些日子沒少聽洛裳辭提起那位仙人，無比信賴自家小姐的元香當然是深信不疑，並且打心眼裡感謝那位好心的神仙。

  洛裳辭點點頭，一臉讚許，“就是這位仙人，他說沒在凡間見過我這麽美的姑娘，除了救我性命，還要送我一份禮物，問我想要什麽。我想啊，若是會了這一手岐黃指數，便也能救死扶傷，豈不美哉，於是仙人便對著我吹了一口仙氣，我隻消動動腦子，治病的法子就滾滾來了。”

  聽她忽悠得頭頭是道，元香呆呆地點點頭，心中對那所謂的仙人更添了幾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