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秦承決本想著為了避嫌，先不進去了，卻見洛裳辭這般的慌慌張張，跌跌撞撞，也不免擔心，借著探望一下丞相大人的名義與她一同回了家。

  “二，二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那日跟元香說話的老管家見是洛裳辭，又驚又喜，幾乎要落下淚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我……”

  “您先別多說這些，先告訴我，爹爹究竟怎麽了，他患了什麽病？”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老爺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門了，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也很久不曾見過他了。”老管家如是說著，更是戰戰兢兢，像是擔心洛裳辭會因此而責怪自己一般。

  然而洛裳辭根本沒有心思因此責怪這位管家，她現下一門心思都撲在擔心洛年忠的身體上，哪裡還有什麽責怪別人的想法，於是她趕緊道，“那爹爹這麽長時間都沒出門，你們就沒有人過去問一下麽？”

  “奴才去問了，可是老爺誰都不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老管家歎氣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道為難這些下人也不是回事兒，洛裳辭擺擺手，決定親自去洛年忠房裡看看。

  秦承決本就打算跟洛裳辭一起，現下也自然是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人來到了洛年忠房前，洛裳辭卻有些怯怯，生怕進去之後會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因而很是退縮。

  見她如此，秦承決隻好拉起她的手，準備兩個人一同進去。

  方才進門通報的守衛剛出來，眼見如此，便道，“老爺說了，小姐跟三殿下一塊兒進去吧。”

  兩個人對視一眼，心道洛年忠願意見秦承決，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待得兩個人一同進了洛年忠房裡，卻見屋內除卻躺在榻上的洛年忠以外是再無一人。

  洛裳辭小心翼翼道，“爹？”

  “裳辭啊……”

  說話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洛年忠，卻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就像他已經老了十歲一般，其實洛年忠歲數並不算大，這聲音聽起來，倒有點像六七十歲的人。

  “爹爹，你這是怎麽了？”洛裳辭驚呼一聲，撲上前去，待看清了洛年忠的面容，更是泫然欲泣。

  躺著的人就是洛年忠沒錯，可是卻跟洛裳辭入宮之前的洛年忠有很大區別，他瘦了很多，像是這些日子以來受了什麽挫折，頭上的白發也見長，洛裳辭見了，憑她多年從醫的經驗來看，他這是一種病態，父親一定是患了什麽疾病。

  想起之前秦道恭說的，他已經請假很久沒去上朝了，洛裳辭心下愈發恐慌，接著問道，“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為何一直也不與我說呢，你這卻是何苦，快讓我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能不能夠治好？”

  她說罷，不再言語，開始為洛年忠號脈。

  手上的動作帶了些輕顫，洛裳辭發現，洛年忠似乎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就已經病入膏肓，縱然自己是華佗再世，只怕也救不了了。

  她咬咬牙，又問，“爹爹，你怎麽不說話，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你，你……”

  “洛裳辭，你先別一個勁兒的問，讓丞相喘口氣吧。”秦承決看出洛裳辭的慌張，也知道她現在只怕是慌不擇路，根本注意不到洛年忠現下是連說句話都有些困難了。

  他將這些細節如數看在眼裡，如此勸說道。

  雖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但洛裳辭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逼的病人太緊，否則只怕是什麽都問不出來的，可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她在這具身體上的這些時候一來，早已經跟原身的情感融入在了一起，現下自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父親什麽時候竟然生了這樣的病，又為何不告訴自己呢？
  按在洛年忠動脈上的手指不斷顫抖著，其實洛裳辭自己也知道，就算她早被通知了這件事，恐怕也是治不好這種疾病的。

  因為洛年忠患的病，她從未見過啊！
  心中如此想著，她看向秦承決，哭泣道，“我該怎麽辦？”

  “裳辭……”洛年忠等了這麽半晌，終於再度艱難地開口，“裳辭啊，你不要著急，且聽爹爹說，我這病，原本是早年間落下的老毛病了，之前也就大夫說，這毛病總有一天會再度複發，複發後就再無解法，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在宮中做事就無法安心了。”

  “可是爹爹，你這樣讓我又該如何，若是你早些告訴我，興許我還能研究研究有什麽法子能解，你如何就這樣自己忍了下來？”洛裳辭撲在洛年忠身上，又道，“爹爹，你別擔心，我這就好好看看，看看能不能為你治療一番！”

  “不要浪費時間了，沒有希望了。”洛年忠認命的搖頭，他這病跟一般的重疾還不一樣，十多年前，洛裳辭還未出世的時候就發過一次，據那太醫所說，似乎是染上了什麽寒毒，當時就折騰了一番，索性活了下來。

  可那太醫卻說，他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這寒毒第二次複發了，之前幾年一直相安無事，不知最近是怎麽了，他也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然而最終卻還是沒能阻止舊疾複發，這也實在是天意難違，沒有辦法的事情。

  其實洛裳辭已經看了出來，用中醫的話來說，洛年忠之前發病已經傷了元氣，現在沒有能力抵禦這病再次複發了，這種時候沒有現代的抗生素，就算洛裳辭醫術高明，卻也只能用些重要慢慢調理，顯然，洛年忠已經調理不過來了。

  洛裳辭隻覺得後悔莫及，若是早點知道洛年忠體內會有這樣淤積的寒毒，她應該早做防備，給他配藥調理一番。

  現下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她咬咬牙，跪在了洛年忠面前，“爹！”

  “裳辭，你先別急著跪，你這孩子，自從變得這麽懂事之後，我這個當爹爹的，咳咳，咳……罷了，三殿下，今日你願意陪著裳辭前來看我，是我有幸，你是個正直的人，若是在我走後能夠照顧照顧裳辭，照顧照顧丞相府，那自是感激不盡的。”

  洛年忠若是身死，丞相府也要倒台，秦承決深知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