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歌安靜的坐著,聽著趙氏講述當年的事。
“當年我遇到你娘時,我正在備嫁。”
驚鴻仙子被人追捕逃跑到了趙氏出生的村子,因為體力不支,她倒在他們家門外。
張氏也是個心軟的,當即就把人給救回去了,由還沒出嫁的趙氏來照顧。
當給驚鴻仙子擦洗乾淨,露出那張驚世容顏時,張氏和趙氏都嚇住了,這樣一張臉出現在這樣的小村子裡,今後指不定會惹出什麽禍事來,兩人一合計就把她的臉給抹黑了,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要比村子裡的姑娘強太多。
就是張氏那幾個兒子當初為了爭搶驚鴻仙子做自己的媳婦兒也是鬧了好大一通,後來還是在驚鴻仙子查出懷了一個月身孕後,這件事才作罷了。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美的人,她醒來後我們都以為她會離開,誰知道她卻留了下來。”
幾天后,已經訂親的趙氏就嫁給了蘇倫。
驚鴻仙子住在張氏家裡,張氏的幾個兒子那眼睛每天的幾乎都要黏到她的身上,張氏覺得不好,卻也沒說什麽,到是驚鴻仙子覺得不妥。
加上張氏一直擔心出嫁後的趙氏是不是過得好,驚鴻仙子就離開了趙家,去了蘇倫的村子在那裡落了戶。
日子就這麽平靜的度過,因為給足了裡正銀子,村子裡的人到不敢明面上對驚鴻仙子如何。
“那天我大著肚子準備到田裡乾活,卻不小心跌了一跤,當時她正好看見,就扶著我到山腳下歇著。”再後來,就像梨老夫人說的那樣,兩個人都動了胎氣,同時生產。
趙氏不知道想到什麽,淚水再次落下。
她嫁給蘇倫後日子並不好過,當時一家老小都要她伺候,田裡的活還要她去幹,即便是懷孕要乾的活一樣也不少,那時她在蘇家連一個雞蛋都沒吃過!
若不是驚鴻仙子時不時的給她塞點東西,她會不會餓死都說不準,而家裡的好東西都進了蘇倫的肚子。
“當時我一直盼著那孩子出世,可誰知道……孩子剛生下來就沒了聲息!”趙氏哽咽著,泣不成聲,她至今都無法忘記那死嬰的模樣!
蘇沐歌輕擁著她,用帕子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後來,她把孩子給我,說求我為她養著,我哪裡能答應,哪個孩子不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是她說,孩子跟著她太危險,求我收養。”
當時趙氏痛失愛子,想到驚鴻仙子幫了她那麽多,便答應下來。
可等到她坐月子出來時,村子裡再也沒有驚鴻仙子的身影。
“她走了,什麽都沒有留下。”
趙氏抬起朦朧的淚眼看著蘇沐歌,抬起手輕撫她的臉。
“我告訴自己,忘記之前的事,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撫養,你拿著那珠子一直都是她戴在身上的,若非看見,我也不會再去想當年的事,沐沐,你不要怪娘。”
蘇沐歌握著她的手。“娘,我怎麽會怪你。”
“你也不要怪你生母,她也是迫不得已,娘雖然傻,但也知道就她那樣的人物若非落難,不然哪裡會在這小村子裡待著。”
蘇沐歌垂眸,其實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生母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但她到底是生她的親娘,說不好奇是假的。
“她叫什麽?”
“紅紅。”
打開記憶的匣子,趙氏情緒平定後,話也慢慢的多了。
“她不僅美,人還很好,很聰明,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她不會的,她說,她來自一個很美的地方,離這裡很遠,還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回去。”
蘇沐歌眉眼微抬,趙氏慢慢的回憶著當年跟驚鴻仙子的過往。
蘇沐歌也漸漸確信,趙氏說的跟梨老夫人說的是同一個人。
等到她離開蘇府,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蘇沐歌靠坐在馬車上腦海裡回想著趙氏的話,不禁伸手摸了摸臉頰。
“親娘是個絕世美人,我怎麽沒遺傳到。”
回到王府,蘇沐歌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來了。
“王妃,青羽的眼睛又流血了,這次流血的時間比之前的都要長,鬼醫讓您過去看看。”來匯報的是左丘。
蘇沐歌站起身,二話不說的就跟他去查看情況。
“如夢你別擔心,不過是流些血,一會兒就會沒事的。”
“我,我知道,王妃醫術高超,就連皇上病入膏肓了她都能治好,我相信王妃一定會治好青羽哥哥的。”
蘇沐歌走到門外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
“王妃到。”
蘇沐歌走進去時,柳如夢正坐在青羽身邊抹眼淚,看見她進來,便站起身上前行禮。
“王妃安好。”
“起來吧。”蘇沐歌走到青羽跟前,鬼馬正在用棉布擦他眼睛上的血。
“這次流了多久了?”
鬼馬順手把被血染紅的棉布扔到火盆裡。“已經比之前多半刻鍾了。”
蘇沐歌伸手沾了沾血放在鼻尖聞了聞。
鬼馬手上的棉布又被血染紅了,他將棉布扔進火盆裡時,火盆突然“轟”的一下,竄氣一股大火。
見狀,他們都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很快,被扔進火堆裡的棉布就被燃燒殆盡。
蘇沐歌盯著火盆擰著眉。“那棉布上頭有酒?”
鬼馬也有些詫異,聞言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普通的棉布。”
蘇沐歌動手拿了塊棉布,擦了擦青羽眼睛上的血後扔進火盆裡。
這一次,並沒有火竄上來,但燃燒出來的火焰卻是酒紅色的。
“去拿根鐵棍子給我。”
“是。”左丘應聲退了出去,很快就把一根鐵棍子拿了進來。
蘇沐歌蹲到火盆前,將裡面隻幾秒就被燃燒殆盡的棉布跳出來,發現被燃燒後留下來的殘渣上泛著藍光。
“這東西有問題?”鬼馬也跟著蹲下。
蘇沐歌抬眼看著青羽還在流血的眼睛。“我想,這流出來的血,跟我們身上的有些不同。”說完,她端著火盆子到隔壁屋去了。
“我沒出來之前誰都不準進去打擾我!”話音未落,人已經沒了蹤影。
“誒,你別走啊,你還沒跟我說有什麽不同啊!”鬼馬想追出去,轉眼都看見青羽眼睛上的血沒停,沒辦法,只能留下繼續給他止血。
“鬼醫,是不是王妃發現了什麽?”
鬼馬沒好氣的哼了聲。“誰知道她發現了什麽!”一會兒他一定要去問清楚!
夏侯墨過來時,蘇沐歌還沒從屋子裡出來。
他伸手想要推門進去,門卻被蘇沐歌從裡面反鎖了。
夏侯墨劍眉微沉,沒事反鎖什麽門。
柳如夢提著食盒進屋時,看見坐在屋內的夏侯墨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王爺還沒用晚膳吧,王妃也不知何時出來,如夢做了一些細面,王爺也吃些吧。”
夏侯墨卻沉了沉臉,他沒用晚膳,蘇沐歌又何時用了,這女人每次一忙起來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柳如夢看夏侯墨沉著臉,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了顫。
“如夢,你今天做了細面嗎?我最是喜歡吃你做的細面了。”身後傳來青羽欣喜的聲音。
柳如夢低垂下眼簾,細面她隻準備了一份,若是夏侯墨吃了,自然就沒了青羽的。
“青羽哥哥,我給你做的是湯面,一會兒給你端來。”
柳如夢把面放到夏侯墨跟前。“王爺……”
“王妃出來了。”
柳如夢話還沒說完,夏侯墨已然起身走了出去,甚至都沒看那面一眼。
柳如夢眸低閃過一抹濃濃的恨意。
“王爺,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蘇沐歌臉上帶著欣喜,她今天把那隻小老鼠給解剖了,包括頭部,發現在它的鼻子裡面有一團黑色的東西。
那東西不大,正好附著在鼻梁上面,也不會對呼吸有任何影響,也就不容易被人發現。
後來她又在兔子的鼻子上找到了相似的黑團,等到她把兔子鼻上的黑團弄掉後,兔子的眼睛就沒再流血。
蘇沐歌將黑團用鐵鉗夾起放在火上燃燒,不過眨眼睛那黑團就化為灰燼,殘渣還泛著淡淡的藍光。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鬼馬湊過去看了看,什麽也看不出來。
“是一種啃食血管的吸血蟲子。”
小老鼠眼周的血管被啃食了不少,但這蟲子似乎很任性,這裡吃點哪裡嘗嘗,就不是不會將一根血管完全破壞,這也是為什麽青羽的眼周會時不時的流血。
其實他身上別的地方應該也還有淤血腫塊,但這蟲子不貪吃,每次只是吃那麽一點點,又愛到處亂吃,導致別的地方都不明顯。
“把這蟲子弄出來,青羽就能好了?”
“把蟲子弄出來至少能保證他的眼睛不會再流血了。”
“這蟲子在什麽地方,你能弄出來?”
“如果沒錯的話,是在鼻梁上,只要一個小手術就能把它弄出來了,不過今天天色已經晚了,手術就明天做吧。”
夏侯墨聽她這麽說,臉色才稍稍好了些。
既然決定明天手術,蘇沐歌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說了一遍才跟夏侯墨離開。
鬼馬也跟著回去休息了。
屋子裡只剩下柳如夢和青羽兩人。
想到自己的眼睛有希望治好了,青羽臉上有抑製不住的激動。
“如夢,真是太好了,等我眼睛痊愈了,你,你嫁給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