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歌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劃了一圈。

  “可能要開膛破肚了，不過王爺放心，我開的口子會很小，不會造成太大的創傷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問得病人同意再手術的好。”

  現在的情況跟當初在縣裡不同，這些禁衛軍就跟京裡的誰誰沾親帶故的，若是直接做了手術，找到病因治好了也就罷了，要出了什麽問題，只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嗯。”

  沉默了片刻，夏侯墨再次開口確認。“只是在肚子上劃開一個口子，不用脫褲子？”

  蘇沐歌汗顏。“絕對不用！”

  確定過後，夏侯墨讓章副將把得了這種病，但神智還算清醒的人帶了過來。

  片刻後，五個人一字在大帳內排開。

  “參見王爺。”

  蘇沐歌看這些人臉色黑黃，精神看起來非常的不好。

  夏侯墨點點頭，隨後看向蘇沐歌。

  蘇沐歌輕咳一聲道：“眾位可知自己得的並非是普通的熱症？”

  幾個人聽蘇沐歌這麽說，皆是好奇的互看一眼，都搖搖頭。

  “這種病破壞了你們的腸道，你們這些天是不是覺得食不下咽，什麽都不想吃，而且還一直拉肚子？”

  最高的那個人聞言點點頭。“這位公子說的是，而且渾身都覺得沒力，很是難受，這，這難道不是熱症？那，那我們是得了什麽病？”

  蘇沐歌眉頭皺了皺。“具體是什麽病，我暫時還沒辦法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覆，今天讓幾位過來，就是要問問，有誰願意接受一個小手術。”

  “什，什麽東西？”幾個人一臉茫然。

  蘇沐歌睨了夏侯墨一眼。

  “就是那你們肚子上開一刀口子，檢查腸胃。”夏侯墨聲音淡漠道。

  “啊？在，在肚子上動刀子？檢查腸胃……”

  “這，這肚子被破開了，那豈不是會死人？”

  “是啊是啊……”

  礙於夏侯墨在場，幾個人隻敢小聲小氣的質疑，但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眾位放心，只是開一個一指寬的口子，大家別害怕，但若不將病因檢查出來，你們後期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危險。”

  “王爺，王爺，章副將有事稟報。”大帳外響起侍衛急促的聲音。

  “讓他進來。”

  “是。”

  章副將掀開簾子走進大帳，臉色有些難看。

  “王爺，那大帳裡有三個人……去了。”

  蘇沐歌眉間一挑。“安置熱症病人的大帳？”

  章府將點點頭。“是，就在剛才，他們突然拉血不止，沒過多久就沒了聲息。”

  蘇沐歌雙唇抿起。

  “死，死了，有人死了？”

  “這病，真，真的會死人嗎？”

  想那些病人最早到那個帳子裡的也不過五六天，這才五六天的時間人就沒了！
  這種死，可比戰死窩囊多了！

  五個人臉上都露出恐懼的神色。

  “王爺，屬下願意接受那個什麽手……開肚子！”

  “王爺，屬下也願意接受。”他們那個小分隊裡已經出現好幾個情況跟他差不多的了，若是人再多下去，很可能會被當成是瘟疫，京城裡出現瘟疫，那他們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還不如搏一把！
  夏侯墨臉色神色沉沉的點頭。“何時進行手術。”

  “這病耽誤不得，東西我都帶來了，讓他們給我準備一個乾淨的大帳，再弄些烈酒和米醋還有熱水來，馬上就開始吧。”

  夏侯墨看向章副將。“聽清楚了？”

  “是，屬下馬上去準備。”

  “這個手術不需要太多人，我暫時從你們中選出一個就夠了。”蘇沐歌挨個給他們把脈，選了一個身體底子最好，情況最嚴重的出來。

  兩刻鍾後，章副將派人來傳話說東西都準備好了。

  蘇沐歌和夏侯墨都到了那個空大帳外。

  “王爺在外頭等著吧。”

  夏侯墨黑眸帶著暗光。“別忘記你答應本王的。”

  蘇沐歌差點沒翻白眼，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這茬呢！

  蘇沐歌一臉認真的點頭。“王爺放心，我絕對說話算數。”

  說完，她帶著病人進了大帳。

  想到自己一會兒就要比開膛破肚了，心裡難免有些害怕。

  “這，這位公子，您，您是大夫嗎？”

  蘇沐歌看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嚇得臉都白了，有些好笑。

  “嗯，是啊，我可能是京城裡很出名的大夫，城裡很多貴人都求著我讓我去給他們治病呢。”

  “真的嗎？”聽她這麽一說，他稍微放心了些。

  “當然，所以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把那套乾淨的衣服換了吧。”

  “哦，哦好。”

  “公子，一些都準備好了。”兩個軍醫這會兒也進來幫忙。

  蘇沐歌看他們身上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點點頭也把自己帶來的手術服穿上，把頭髮都包了起來。

  “換好衣服後就到床上去躺著吧。”

  病人躺下後，蘇沐歌拿著麻藥走到床前。

  蘇沐歌看他依舊緊張的雙唇緊抿的樣子，輕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啊，方山泉。”

  “家裡都是京城的嗎？”

  “是啊，祖輩都在京裡，家裡做些小營生，大夫，一會兒會，會疼嗎？”

  蘇沐歌把藥送到他嘴邊。“不疼，吃了藥你很快就睡過去了。”

  “哦哦，那我吃。”方山泉張嘴把藥吃了。

  蘇沐歌又跟他聊了幾句，須臾，方山泉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轉眼就沉沉睡了過去。

  “把他的手腳都固定起來吧。”

  “是。”

  蘇沐歌拿過細，將她的上身都消毒過後才拿出手術刀將他的肚子劃開……

  “王爺。”

  大帳外，東臨走到夏侯墨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夏侯墨聞言輕輕轉了轉手中的玉扳指。“現在人在何處？”

  “就在三十裡外的鎮上。”

  “王爺，那些人招了。”左丘闊步走來低聲道。

  夏侯墨眸光森森。“招了？”

  “是，有一個人招了，他說他們是夏侯晟派來的，目的是要偷虎符。”

  聞言，夏侯墨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夏侯晟派十幾個廢物來晉王府偷虎符？”

  夏侯墨抬眸看著左丘。“真以為本王是三歲小兒？”

  左丘臉色也很難看，但這些人骨子也夠硬氣，居然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說。

  “屬下讓他們繼續審。”

  “去問鬼馬，看他有沒有什麽需要試試效果的寶貝。”

  鬼馬與其說醫術了得，不如說他是難得的製毒高手。

  “是。”

  “你在這裡守著，若是王妃出來，你就護送她回王府。”

  “王爺是……”

  夏侯墨唇角微微勾起，卻不是在笑。“人都來了，本王自然要去會會，去備馬。”

  “是。”

  大帳內，蘇沐歌並不知道夏侯墨已經離開了。

  就算知道，這對她的手術來說也並沒有影響。

  她將肚皮拉開，翻找到他的腸子，腸子剛被翻出來，那種刺鼻的腐臭中夾帶著的血腥味就更濃了。

  沒有戴口罩的兩個軍醫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將那股惡心給壓了下去。

  但當蘇沐歌將根黑黑的腸子扯出來時，兩人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去幹嘔起來。

  “出去吐。”

  三個字像是兩人的特赦令，轉身就跑沒影了。

  按理說作為軍醫什麽情況沒見過，但這傷營裡的畢竟還是在京裡的禁衛軍比較多，那張傷可見骨的病人極少。

  “我去，這腸子都黑了。”

  蘇沐歌把黑掉的腸子慢慢的扯出來，大概有三十厘米這麽長，這些變黑的腸子已經完全壞死了，若是不切除今後吃東西通過這一節腸子的時候，很可能會破掉，到時候食物和水就全都糊得滿肚子都是，若是變成那樣，就是神仙都難救了。

  不過好在壞死的是小腸，割掉這一部分恢復後對以後的生活還是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

  蘇沐歌拿過手術刀，將一節壞死的腸子切了下來，又將腸子縫補好繼續檢查別的髒器。

  一通檢查下來，除了那段被切除的腸子之外，別的地方沒有發現別的問題。

  蘇沐歌將傷口縫合好時，兩個軍醫也走了進來。

  “這，這是已經弄好了嗎？”

  他們……好像出去沒多久吧！
  “這黑乎乎的是什麽東西啊？”

  “腸子。”

  “嘔，嘔！”

  蘇沐歌把那節腸子拿到一旁，等那兩個軍醫吐完回來之後才道：“找人來將他抬到一個單獨的帳篷裡，記住，抬的時候千萬不要觸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是，是。”只要不讓他們看見那節腸子，什麽都好！
  方山泉被抬了下去，蘇沐歌開始研究那節被割下來的腸子。

  很多情況下，腸子會出現壞死的情況，很可能是便秘或是被別的東西長期堵塞，造成腸道不通引起的。

  但一下子那麽多人出現這個問題，那就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性很大的情況就是，中毒。

  對於毒，她想她還是回去找鬼馬了解了解效率或許會更高。

  “公子，方山泉已經醒了。”軍醫走進大帳內道。

  “我過去看看。”

  蘇沐歌把東西收拾好，跟軍醫到了方山泉現在所在的大帳內。

  方山泉躺在床上，看見蘇沐歌進來，有些傻氣的眨了眨眼。

  “大夫，我，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