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望舒眉眼溫和,一如往昔的模樣,“看樣子還能認出我啊!”
“望、望舒公子回、回來,怎麽也沒通知一聲?家主也好派小人前去迎接啊!”
孟望舒勾了勾唇,“盛福說笑了,我早已經脫離了楚家,與楚家沒有任何乾系了。”
“那、那望舒公子此次回來是為了什麽?”盛福試探地問道。
孟望舒卻止住了話頭,“這個就不勞盛福費心了。”
就在這時,樓上終於傳來了些許動靜。慕春將準備好的洗漱用具送上去。
不一會兒,就有一對風華絕華的璧人從樓上相攜而來,一人玄衣一人白裳,卻那般和諧地相融在一起,仿佛這天地萬物沒有什麽能將他們分開。
盛福等人也不禁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給驚豔地晃神,怪不得這楚四爺這般追著人家不放,這兩人的姿容確實不似人間貌啊!著實惹眼了一點。
“主子,夫人。”
聽到之前攔著他們的一群人稱呼兩人為“主子”“夫人”,也就知道這兩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慕春早就將事情跟鳳晚裳說了,此時鳳晚裳抬眸望過去,就看見盛福明明帶著一堆的打手,卻隻敢委委屈屈地站在門口,不敢動手甚至都不敢亂叫囂,不禁覺得好笑。
“你就是盛福?”鳳晚裳的問話著實很無理,初次見面還未介紹就直呼對方姓名,還半點客氣都無,但是面前這些人與他們本來就不是一條道上的。再說,兩方的身份也根本就不對等。因此,鳳晚裳也確實沒把對面的人放在眼裡,那般理直氣壯、理所應當的語氣。
盛福半垂著頭,雖然知道面前的人身份估計不簡單,但是這麽多年以來還從來沒有什麽人對他這麽不客氣過,因此臉色不可避免地陰沉下來,就是那一雙狹小的眼睛裡都畫過怨憤。但是轉瞬,盛福就是一副彬彬有禮地模樣,“是,小人就是盛福,是煙陽楚家的大管家。聽說今日在街上,諸位與我們家四爺發生了一點爭執。因此,家主特意請我邀請諸位前往楚家做客,將上午的誤會解開,順便也好讓我們楚家盡一盡地主之誼。”
不得不說,盛福這一番話到著實稱得上有禮,也算是給足了鳳晚裳他們臉面。當然,他的真實目的,也許是到了楚家自己的地盤上才好收拾他們,也不得盡知。
可惜,這台階鳳晚裳他們並不是很想要。鳳晚裳歪了歪頭,饒有興致地問道:“若是我說我們不願意去楚家做客,你們又想怎麽辦呢?”
溫扶軒微側著身子站在鳳晚裳的身邊,眼中滿是寵溺和縱容,對鳳晚裳此時調皮的做法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十分樂見其成的樣子。既然這楚家自己不想活,就不怪他們手下不留情了。
若說剛才盛福還能強撐出一幅笑臉,現在這話可就擺明了不給他們楚家面子了。盛福當然也沒了好臉色,語帶威脅道:“若是諸位不願意,那就怪不得我們強行請諸位過府了。”
盛福身後的打手都蠢蠢欲動,隻待他一聲令下就準備衝上去。而長青和長安也是微微上前半步,就準備等著直接上去將這一群礙眼的人給收拾了。
鳳晚裳唇邊突然綻開笑意,“真是不好意思,我說著玩笑呢!既然是楚家家主相邀,我們又怎麽會不去呢?還請盛管家帶路。”
盛福眯著眼打量深深地看了鳳晚裳幾眼,摸不清她在打什麽主意。但是他們自己願意前往楚家無疑是最好的,畢竟對面的那兩個人好像武功不錯,要是對上,還不知道有幾分勝算。
“諸位請。”
鳳晚裳衝著溫扶軒眨眨眼,溫扶軒的黑眸中漾開一抹笑意,牽著她直接跟了上去。兩位主子走了,長青等人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
盛福瞥了一眼跟在溫扶軒兩人身側的孟望舒,眼珠子一轉,打探道:“不知兩位怎麽認識的望舒公子?兩位是望舒公子的朋友嗎?”
孟望舒輕描淡寫地看了盛福一眼,知道他在打什麽心思,張開口剛準備說什麽,就別鳳晚裳給阻止了。
鳳晚裳笑眯眯,看起來十分好心情的樣子,“對啊,我們是望舒的朋友。盛管家也認識望舒?”
盛福連忙笑著應道:“這是當然。雖然當初望舒公子陷害嫡兄,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家主,被逐出了家族,但是總歸也是出身自我們楚家,小人我在楚家這麽多年,自然也是知道的。”
孟望舒一雙眸子黑沉沉的,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似的。唇角不可抑止地露出幾絲嘲諷。
鳳晚裳眸光微動,“是嗎?陷害嫡兄?不知道望舒為什麽要陷害嫡兄呢?難道有什麽好處不成?”
盛福譏嘲地道:“這、小人就不知了,可能是嫉妒我們家主天資聰穎、又佔據了一個嫡長的身份,上任楚家家主對之也偏愛有加吧?對了,望舒公子不就在這裡嘛,不如望舒公子親自說一說吧!”
這次鳳晚裳還沒有說話,安夏就直接跳出來,站在孟望舒的身側,一張小嘴叭叭叭,直接開啟嘲諷模式,“天資聰穎?你不會是在說笑吧!當初誰不知道,這煙陽楚家出了一個小神童,小小年紀就才華斐然,甚至有了小狀元的稱號,可是將什麽嫡兄給碾壓成粉末了。就這,還天資聰穎?那我們望舒該成了文曲星下凡吧!”話音未落,安夏就戳了戳孟望舒,不屑地繼續道:“你還看得上楚家家主那個要錢沒錢、要全沒權,還要養活一大家子,給一群蠢笨的親戚收拾爛攤子的位置?”
盛福直接被氣得一個倒仰,這是什麽話,搞得他們楚家跟什麽窮親戚一樣,“你這個小丫頭,在亂說什麽!我們楚家在這煙陽可是響當當的大家。就憑你這個小丫頭也敢在這裡輕視我們楚家?”
鳳晚裳偷笑了一聲,看來安夏和孟望舒還真的可能成了一對,現在有人在前面為他衝鋒陷陣,自己可就不管了。鳳晚裳站在一邊,與溫扶軒對視一眼,就看好戲了。
安夏翻了個白眼,臉上是直晃晃地嫌棄,“你也說了,楚家也不過是煙陽還算有點名氣,可惜這煙陽也不過是一片彈丸之地,要在這裡有點名氣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真不知道這麽一點事情怎麽還有人好意思拿出來說。嘖嘖嘖,幸好,你從楚家脫離出來了,要不然這麽一群目光短淺、只知道拖你後腿的廢物還真的是讓人頭疼啊!”
“你!”盛福即使心思深沉、涵養再好,此時也被氣得一個倒仰,恨不得當場就把安夏給抽筋扒皮了。
鳳晚裳自然是護著自家的人,輕笑了一聲,狀作斥責道:“安夏不得無禮。我不是許久之前就教導過你們嗎?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接受自己是井底之蛙的。”這一手反嘲諷實在是在盛福等人的心上又狠狠踩了一腳。
安夏竊喜,面上卻佯裝淡定地輕飄飄地給應了。溫扶軒和長青等人也都暗自偷笑。
盛福陰狠的目光從孟望舒、安夏的身上劃過,最後落在鳳晚裳的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就在這時,溫扶軒抬起頭,冰冷夾雜著殺氣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盛福。盛福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整個人如同掉入冰窟裡一般,心生駭然。盛福這時才發現,這一個一直陪在一邊,沒什麽存在感以為空有一身好皮囊的男子可能才是最危險的人物。
溫扶軒成功地嚇住盛福之後,就收回了目光,眉宇間的寒冰也具都化為了柔色,一心隻注視著鳳晚裳。
或許是因為剛才溫扶軒那飽含警告和威脅一眼,接下來的一路,盛福都安靜的很,半點不敢再出聲打探什麽。
鳳晚裳等人自然也就沒了挑釁的意思。所以,接下來的一路倒是顯得格外順遂。
半晌之後,終於到了楚府。
鳳晚裳抬眸,打量著眼前的府邸,宅子倒是不小,上面掛著牌匾,上書“楚府”兩個大字。字跡龍飛鳳舞,倒是還有幾分風骨,可惜住在這楚府的人配不上這樣的字啊!
“諸位請,家主已經在正堂等候諸位了。”盛福看到楚府,終於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剛才在路上,總有一股後背發涼的感覺,現在到了熟悉的地方,仿佛才有了底氣。
鳳晚裳等人也不反抗,乖乖地跟著盛福來到了正堂。裡面倒是坐了不少人。
坐在首位的是一位看起來還算是端方的男子,可惜那點上位的氣質到了鳳晚裳等人面前完全是不夠看。
楚生沉沉的目光從溫扶軒等人的身上劃過,然後定在了孟望舒的身上,眸中似有什麽突然湧出。只有楚生知道,那是多年未消的嫉妒、憤恨以及深埋心底的恐懼和自卑。他怎麽會回來?為什麽還看起來過得如此之好?憑什麽?難道他不應該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最終淪為一個破落的乞丐嗎?為什麽還要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