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怡正在跟魏蒹葭說著皇帝去蘭妃宮中的事情,就聽到外面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魏蒹葭不慌不忙地起身,面上是淺淡的笑意,“臣妾見過皇上。”
“免禮。”皇帝連忙伸手將魏蒹葭給扶了起來。
“現在天涼,就算是在殿內,也不能穿得如此之少,手還是涼的。”皇帝一來便訓斥道。
魏蒹葭柔弱無骨的手被皇帝的大手握在手中,那暖意傳遞過來,讓魏蒹葭不自覺的心顫了顫。魏蒹葭臉色微微柔和了下來,含笑道:“皇上,您也是知道,臣妾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只是手足發涼,其實並不冷。”
“手足發涼,身上真的能暖和得起來嗎?明日喚個太醫過來看看,好好調養一下。”
魏蒹葭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也不辯駁,只是看著皇帝。
“蒹葭,太后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剛才去蘭妃那裡就是為了解決這個事情的。我已經將蘭妃禁足一個月了。你不要擔心,母后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我會護著你的。”
魏蒹葭的目光很是複雜,說不清是欣慰喜悅,還是怨憤,或許更多的是悲哀,最終卻隻也化為了唇邊一抹無奈的笑意,“好,臣妾不擔心。現在后宮掌權的可是臣妾啊!太后娘娘只是回來全一下皇上的孝心,怎麽會對臣妾做什麽呢?”
皇帝的神色微微僵硬,似是妥協似是無奈,“蒹葭,你真的要一直用‘皇上‘‘臣妾‘這樣生疏的稱呼嗎?蒹葭,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恨我?”皇帝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句話吐露出來,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原本一直壓在心中的巨石像是突然挪開了,得以喘息。皇帝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魏蒹葭的宣判,是苟活還是死亡,一切都在魏蒹葭的手中。即使魏蒹葭說的是假話,皇帝也能騙自己,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魏蒹葭沉默了良久,最終輕笑了一聲道:“或許以前恨過吧!現在卻明白了,你只是有太多的無奈,就沒有那麽恨你了。”
明明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皇帝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現在不恨了,那是不是也代表不愛了?一時之間,皇帝隻覺得渾身發冷,仿佛墜入了冰窖之中。皇帝闔了闔眸,遮住眼底的一片哀戚和悲涼,原本的那縷微光現下全都湮滅了,只剩下一片荒蕪。
皇帝抖著聲音道:“好、好,不恨就好。”
魏蒹葭張了張口,想說什麽,最終卻也只是化為了一聲歎息。
皇帝胸口悶疼,像是有什麽要湧出來,“蒹葭,你好好休息,我想起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明日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像是在勉力抑製著什麽。
德公公看到皇帝面色不太好地出來,心中一驚,連忙跟上。
才走過拐角,德公公就看到前面皇帝的身影顫了一下,一聲聲壓抑地咳嗽聲傳了出來。
德公公大驚,連忙走上前,“皇上,你.”德公公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從皇帝的指縫中滴落下來的鮮血。
“皇上,你.”
“小德子!不要聲張!”
“皇上,您這是怎麽了?奴才現在就去給您請太醫!”
“小德子,回來!”
“皇上!”
“先扶朕回寢宮,然後派人悄悄去請陳太醫,不要給其他人知道。”
德公公雖然著急,但是也只能聽從皇帝的吩咐,“是,皇上。”
回了寢宮,皇帝靠坐在床邊,低垂著眉眼,看著自己染了血的手,自嘲地笑了笑,這樣也好,這樣自己死了,蒹葭也不會傷心了。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啊!要給玉兒留下一個穩定的王朝。
一刻之後,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是德公公壓低了的聲音。
“皇上,陳太醫來了。”
“進來吧!”
“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過來吧!”
陳太醫上前給皇帝把脈,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太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眼底都是掩不住的心驚。
德公公見狀,心中“咯噠”一下,怕是有什麽不好了。
“陳太醫,朕的身體如何朕自己清楚,你直說就行了。”
陳太醫連忙躬身道:“回稟皇上,微臣為皇上把脈時,發現皇上、皇上已經中毒許久了。”
“什麽?”德公公驚呼道,“怎麽可能?皇上每七日就會請一次平安脈,怎麽可能中毒已久?之前為什麽會沒有查出來?”
“皇上中的毒名‘花開‘,少量的並不會致人死亡,所以根本查不出來。但是當量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不斷腐蝕人的身體,致人死亡。按照皇上中毒的時間來看,最起碼已經有五年了。下毒之人很小心,每一次下的量都極少,而且並不是每日都下,所以今日皇上受了刺激,氣血上湧才會突然激發出毒性。要不然,估計還要半年才能初現端倪。”
“那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毒嗎?”
陳太醫連忙跪下道:“皇上恕罪,此毒失傳已久,微臣也不知道解毒之法,還請皇上寬裕微臣一段時間,微臣一定盡力研究出解藥。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目光沉沉,“如果沒有解藥,朕還有多長時間?”
“如果不再接觸毒源的話,還有一、一年。”
皇帝闔眸,再睜開,平靜地道:“朕知道了,陳太醫,這段時間你就盡力研究解藥吧!”
“是,微臣一定盡心竭力,萬死不辭!”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今日之事不準外傳。”
“是。”
綺仙閣內,鳳晚裳正在看晴秋她們收集的資料,含冬侍立在一旁。
“小姐,這是目前為止我們搜集到的所有關於蘭妃和祝樓的消息。但是因為近幾年祝樓確實沒有回京城,所以我們並沒有收集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而之前的又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所以沒有什麽確實的證據留下。”
鳳晚裳看著手中的材料,唇邊瀉出一絲笑意,“沒事,這些東西足夠了。將這些東西讓安夏交給孟望舒,他會知道該怎麽辦的!”
“是,小姐。”
鳳晚裳起身走至窗邊,推開了窗戶,俯視著下方的人來人往,“朝見之日應該就在這兩天了吧?”
“是,就在三日後。”
“太后什麽時候回宮?”
“大概也是三日後。”
鳳晚裳冷笑一聲,“那還真是趕巧了呢!皇宮裡有什麽動靜?”
“聽說皇上因為蘭妃請太后回宮的事情大發雷霆,將之禁足了一個月。”
鳳晚裳頷首,“我知道了。這段時間京城中人員混雜,難保不會有什麽人想要渾水摸魚,最近多注意一點京城裡面的動靜。”
“是,小姐。”
“咚咚——小姐。”
“進來。”
晴秋面色凝重地進來。
鳳晚裳看過去 ,“出什麽事了?”
“小姐,祝樓來了。”
“祝樓?”鳳晚裳眯了眯美眸,“他怎麽會過來?”
含冬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朝見之期,分封在外的王爺也是要回來述職的。”
“怪不得他敢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京城呢!不用擔心,把他當成普通客人對待就行。”
“不是,小姐,祝樓要見您。”
鳳晚裳饒有興致地挑眉,“見我?真是有意思!告訴他,我出場可是很貴的,他可付的起這價錢!”
“祝樓給了十萬兩的銀票。”
“不過就是十萬兩罷了,還請不起我!”
晴秋臉上出現出為難的神色,“可是他給了十張。”
鳳晚裳臉色僵了僵,整了整衣裳,“你不早說,行了,我這就下去。”
晴秋和含冬嘴角抽了抽,就知道會是這樣,小姐財迷的性格還是這麽毫不遮掩。
“小姐,你就這樣下去嗎?還是不要見了吧?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祝樓再打什麽主意?”含冬盡職地勸誡道。
鳳晚裳毫不在意地輕笑道:“祝樓現在可是在綺仙閣內,要是這樣,我都不敢下去,之後還怎麽跟他交手啊!不跟他會面,怎麽才能打探到他的真實意圖呢?”
含冬和晴秋暗暗腹誹道: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十張十萬兩的銀票吧!
但是晴秋和含冬也沒敢說出來,直接跟上去。
“咚咚——”
“進來。”裡面傳來男子渾厚的聲音。
鳳晚裳心中微凜,暗自提高了警惕,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坐著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樣貌端方。因為保養得好,放到現代也算得上是很吃香的帥大叔類型。
聽到聲音,男子眸光銳利地看過來,鳳晚裳神色不變。
“民女見過王爺。”
祝樓突然彎唇笑了起來,倒是掩去了眼底的銳利,“鳳姬可真是難請啊,可是花費了本王許多心血。”
鳳晚裳毫不在乎地道:“不耗費一點代價,那豈不是什麽人想見我,我都要去見,那我豈不是要累死,你說是嗎,王爺?”
祝樓哈哈大笑道:“好,果然鳳姑娘確實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