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名女子,怕不是臨時送過來的。
這麽好的轎攆五個人小心互送著,一個個看起來都有些許功底壓身,並非是尋常人等。
林蔚於此事兒上還真是下足了功夫,怕不是皇城裡早有準備。
而他在明日傍晚就得找個機會趕回皇城,去的皇上寢殿。
後日的壽宴,他斷然會是個重要的角色。
沈策並不喜歡吃虧,在林蔚那裡吃了無數次虧,險些丟了性命,卻幸好是險些。
他如今平平安安站在此處,還能夠同皇上約定協議,已然是幸運的。
他雖半生都在為國效力上思量,隻覺得男人應當以重任,保家衛國才是。
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哪裡算得上完整,而他們又怎麽能過得平安。
他從小到大,不過是懷著這樣的心思,練就的一身武藝,卻成了致命點。
而如今,反而有了用處,老天爺仿佛在戲耍他一般兒,折騰來折騰去。
後只剩下他無奈笑笑,一了了之。
“停轎。”馬車前行的步伐戛然而止,那名女子從車上緩慢下來,沈策驚詫,他偶然見得那白霜姑娘,姿色上乘,容貌極好,又跳的一手舞姿,仙氣十足。
此女同著小郡王有幾分熟絡,但又不是極好的。
當時素歌不過是無意間八卦一句,他偶然聽得了,此女曾心儀過小郡王,後小郡王因他夫人一事兒,連著白霜姑娘以及那青樓裡不少女子一同冷落了,花街柳巷,不再踏足。
那份真情,實在是難得,夫人說及此事兒,有些悶悶不樂,而後又自顧自舒緩了過來,似是覺得小郡王這般兒也好,省的癡迷於花街柳巷,不務正業,倒是浪費了那好身份。
他本就該選個門第高的姑娘,可以尋得青樓女子,卻不能夠癡迷。
潘素歌並非是侮辱了青樓女子,潘素歌上一世亦是如此出身,她心知大多數青樓女子,皆是迫於無奈,難以選擇。
她那般同沈策說及,不過是心中感慨,也深知,就算是長公主再怎麽寬和,都不會讓自家王兒娶一青樓女子為正妃,即便是側妃,也得考究是否是清倌。
莫不是白霜為了報復,才跟隨的左相大人?
沈策心中困惑,不敢貿然,這京城裡又有多少沒有見過他容顏的人。
他名動天下之時兒,被賜婚拒婚之時兒,被毒酒賜死之時兒,除殺敵護邊而歸,其余皆不是什麽好事。
“白霜姑娘有事?”果不其然,是那個白霜,他依舊躲在遠處,暗中監視著,屏住呼吸,未曾多一言一行。
“只是想要下來透透氣,怕以後,再無可能了。”白霜苦笑道,一行淚悄然落下,亦是真情實感。
“怎麽會?姑娘說笑了,您若是成功了,不僅能夠擺脫身份,大人還會給你覓得良婿,再不濟,您也是有目的而來,為殺一人,到時候豈不是輕而易舉之時兒,對姑娘百利而無一害,人都來了,就別多想了。”
沈策聽的並不真切,但大致意思說得明白,他算是懂了。
那想殺之人,怕不就是賀仲昶,小郡王爺。
不過,依著林蔚多疑的性子,即便此事為真,林蔚怕也會多慮。
他不知白霜用的什麽辦法,而林蔚又是否真的用了白霜,但今日這地方,他必須得進去。
左相府,林蔚的指頭敲打著台面,管家不斷沿著口水,他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在林蔚面前從來都是鼠頭鼠腦。
此事兒林蔚都是知曉的,不過林蔚任用他,是他做事激靈,分事都比較明確,還算是個有用的人。
“你派人去陳將軍府中走一趟,跟他客套客套。”
陳將軍此人,也算是衷心,並未做過絲毫對不起皇帝的事情。
如今卻要為妻子的妹妹承擔後果,林蔚隻嘲諷著,這些人眼中,家人還真是重要,就連著所謂的衷心都能夠拋之腦後。
“是,大人。”管家一個激靈,原本以為是什麽大事兒,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而林蔚則是仰著頭,倚靠著高枕,目光時不時掃向那扇門。
門裡的東西,除了他無人碰過,就連著左言,也不能,只要是進了那扇門,只有他能看,旁人,只能死。
“老爺,妾身回來了。”幾個丫鬟簇擁著一衣著華麗的貴婦,面容姣好,保養尚好,看不出實際年齡。
衣著富態,大紅的芍藥繡在大袖之上,手中抱著一湯婆子,款款而至林蔚面前。
林蔚稍稍皺眉,這是妾室王室,是他夫人曾經的貼身丫鬟。
是個妙人,處事做人,都是極好的。
“妾身給老爺請安。”今日風塵仆仆而歸,是同著京中幾位姐妹喝了茶,王妾室瞧見林蔚眉頭一蹙的細微變化,立刻改了態度。
“妾身出去一趟,略漲見識,昨個夜裡花街柳巷那裡,小郡王去了一趟,不過,好像唯獨不待見那白霜,聽說那白霜曾欺負過他的知己紅顏。”
王妾室察言觀色的本領,可是一絕。
在夫人那裡伺候慣了,本是丫鬟出身,故而做事都是極為精致的人物。
王妾室多年以來,對待左相夫人都一直是以禮相待,並非是假心假意,一直都帶著情意。
大抵是她如今的地位也是左相夫人給的,故而,衝著那份恩情也不能忘卻。
這日後左相府的家產,也有她娘倆一席之地,左相夫人並不大在意。
她兒女雙全,日子過得極好,也知左相不喜府中女眷爭搶。
兩人相處的極為和睦。
“他很快就見不到那白霜了。”此事兒乃林蔚的刻意安排,他今日安排的侍衛四處巡視,見得那小郡王去的煙花柳巷之人,當眾羞辱了白霜。
那白霜原本是要侍寢的,而後不知怎麽換成了其他姑娘,白霜的衣衫也破了,羞愧憤恨而出。
“老爺此話……老爺想不想聽曲子,妾身今日也有的這雅興。”
王妾室本要詢問,似是想的什麽,連忙改了口。
那林蔚淡淡瞟了王妾室一眼,也沒有說得什麽,幸好王妾室激靈。
“來人,上我的琵琶。”
左相府中,歌曲升平,美妙的音喉伴隨著琵琶聲,悠揚纏綿,無悲傷之意,卻有悲壯之感。
夫人看不懂的東西,她皆是看得懂,卻從不逾越。
但在琵琶和歌喉上,她也不掩飾。
郊外木屋中,潘素歌已經燒好了飯菜,身上披著沈策帶來的狐裘,才感覺溫暖,這天,尤其在河邊,太過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