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才覺得她識大體,知曉身份,如今又覺得潘素歌此人很是會演戲,故意做的這般兒,只是讓沈策對他心生憐憫罷了。
“略會琴技,可以小奏一曲。”那是上一世兒所學的東西,如今派上了用場。
潘素歌隻覺萬幸,很多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糟糕透頂,反而因為上一世兒的鋪墊,這一世兒輕巧自在了很多。
“來人,上琴。”沈策本想替著潘素歌推脫開,然而如今瞧去,卻是完全不用的。
她人身在潘家,這樣的東西是接觸都接觸不到的,莫不是他從軍那段時日?
沈策想不通,只是對於公主的故意刁難表示不滿,臉色更加清心寡欲。
朝陽的目光頻頻飄過去,他卻看都不看,將著目光投向了潘素歌。
國之威嚴,一國公主的自尊在朝陽看來,就這樣隨意被沈策踐踏了。
她心中有恨,但卻一直堅持著。
台上,那女子拂袖,纖手附在琴弦上,微微吸氣,有些許緊張。
這樣的場面她不是沒有見過,還沒有被老鴇拉出去接客的時候,她一直都是在屏風後面彈琴,到了一定年紀,台上奏琴起舞,也是座無虛席。
只是恍如隔世,日子有些長遠了,還有些許不適應罷了。
一曲作罷,如癡如醉,就連著一開始有心故意刁難潘素歌的朝陽,也頗為詫異。
她性子雖然刁蠻,可作為皇室公主應該學習的東西,她可是一點兒不差的。
故而,還能夠知曉潘素歌方才做的曲子以及其韻味。
“沈少夫人果然是多才多藝。”賀仲昶拍手叫好,原本以為潘素歌只會的廚藝。
還是第一次見得這女子彈琴,曲調中帶有些許憂傷之意。
雖只是彈奏,卻仿佛是經歷了幾世磨難一般兒,令人感時傷懷。
“小郡王客氣了。”她訕訕道,如若不是小郡王率先開了口,怕也是沒人敢誇讚她。
小郡王一開口,倒有的些許附和之聲,也有人未曾開口說話,不過是忌憚朝陽公主。
宴席上的風聲,大家看的一清二楚,也都不是愚鈍之人,明白什麽事情該談論,什麽事情不該隨意宣揚。
“本宮敬沈少夫人一杯。”不過是一杯酒,也被沈策搶了過去,當真是護妻心切。
“素歌不勝酒力,這一杯下官代妻喝下,公主不會介意吧?”明知故問,朝陽面色有些許難堪。
但還是強忍著不滿微微點頭,手中的繡帕被捏成一團,彩兒站在身後看的一清二楚,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公主脾氣一直都是這般兒,這恐怕是氣到了極限,然而因著沈將軍,故而才隱忍了沒有發作。
但彩兒瞧著難受,待公主回去了,指不定要發多麽大的火,到時候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她倒不是介意這些,畢竟公主心善,不會牽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只是會鬧騰一番兒,舒緩情緒。
不過僅僅是那樣,也會把他們折騰個夠。
而且,彩兒自幼便跟隨著出生不久的公主,像是娘親一般兒照顧公主長大,對公主的疼愛不比皇上少。
自然也不希望公主難過。
她先前有提議過讓公主求得皇上賜婚,皇上那麽疼愛公主一定會答應的。
畢竟彩兒瞧著皇上那副模樣,似是有意而為之,如此,提了便是好的。
只是公主一直不肯,說是要努力贏得沈將軍的心再做這等打算。
她可不想自己的夫君心不甘情不願娶了她。
但彩兒想,這世間恐怕也只有沈將軍敢如此無視朝陽公主,拒絕朝陽公主的心意了吧?
那些有地位的官家子弟,王爺一帶,想要迎娶公主的人怕是早就排到了京城口去。
就單單憑借公主的容貌和身份,哪一個又願意拒絕,單單沈將軍與眾不同。
不過是心中已經有了嬌妻,無法融入他人。
彩兒隻覺得此事兒有些懸,也氣沈將軍待公主的態度。
彩兒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多說,公主雖然痛恨將軍不愛她,看不到她的心意。
她一個堂堂的公主,如此飽受委屈,實乃過分。
但她可以說得,旁人卻不能說對方一個“不”字,公主從來就是這般兒,彩兒也能夠理解。
故而任由了公主去了,即便是她有心阻攔,怕也是有心無力。
“好。”朝陽讓人倒了酒,同沈策互敬了一杯。
果真是護妻心切,她又沒有做的什麽,她如果想要下手,早就派人弄死潘素歌了,哪裡會留的對方今日在這裡兒同著沈策這般兒恩愛。
亦或者父皇一道聖旨砸下。
但朝陽什麽也沒有做的。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朝陽回到皇宮裡依舊是鬱悶,卻沒有得大鬧。
對於彩兒和小順子而言,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安靜的令人害怕。
而那個整日裡鬧騰的小祖宗,如今反而安靜了下來,不見得旁人,將著自己關在寢殿,一句話也不說。
氣氛僵硬了令人擔憂。
反看潘素歌那裡,心中雖然慶幸這一次公主沒有鬧的大動靜來,但一次又一次的警示她看得出來,也放在了心上。
皇命不可為,自古以來不變的定律,而她身為大宣的百姓,自然也懂得殃及池魚,株連九族。
縱使如今已經明白了沈策的心意,不想放棄。
也依舊覺得不招惹公主才是最好的,她今日已經足夠低調,然而在公主眼裡依舊是那麽不順眼。
潘素歌心知是為什麽,但也改變不了這個原因。
沈策對她的心意從一開始就未曾打算有所隱藏,刻意顯示在眾人面前,以告誡眾人,私底下的妄議。
潘素歌一個人不怕死,只怕是會殃及其他罷了。
而且,她隻覺得公主有些許可憐,得不到心愛男子的重視。
潘素歌沒有那麽無聊,去想的公主是大宣的公主,沒有什麽得不到的東西。
只是,喜歡這東西強求不來,她一開始也曾為公主鋪橋搭路,但很明顯,沒有作用。
沈策的眼中,從未有過公主的身影,哪怕是分厘都未曾出現過。
“今日可曾覺得哪裡委屈?”末了,沈策將著潘素歌所有的思緒打亂,只是問的她一句關心的字眼。
潘素歌心上一震,露出笑靨。
“怎麽會委屈,有你在。”將她顧得周全,不管出現的任何小插曲也替她抵擋住了,不曾讓她有過分毫的危險。
潘素歌就算是吹毛求疵,怕是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