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就如同瘟疫，很快四散開來，有關於沈策死掉的消息，不知道是宮中何人傳來的，僅僅是半天的功夫，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知曉了。

  有事不關己的，有默哀的，亦是覺得惋惜的。

  當沈母終於答應讓榕月帶些自己四處走走散散風景的時候，便聽的他人議論紛紛。

  當打聽到了是何事的時候，沈母直接暈厥了過去。

  好在阿鳶跟隨著，兩人眼疾手快，將著沈母攙扶上了馬車，送回了沈府。

  隨風在前面驅趕馬車。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著，他們所有人皆是知曉沈策已死的消息，仿佛如同噩耗一般兒，四散開來。

  他們除了震撼和悲痛，仿佛麻木了一般兒，所有人都是一副神情。

  而路上的行人目光匯聚，四下裡竊竊私語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夠對號入座。

  隨風強忍著悲痛，他才是最能夠忍的那一個人。

  刑部大牢的枷鎖咯吱作響，又不知哪一位死囚被斬了首。

  潘素歌看不見白天的太陽，被投射的光照應在臉上，只有那狹小的一塊，似乎能夠看見希望一般兒，卻又格外渺茫。

  天氣陰沉了一夜，這白日裡，陽光卻是格外好的。

  外面似乎又響起了聲音，呼啦啦的，似是風在吹動，又仿佛聽的很多人的腳步聲，細微的交談聲。

  但很快，連著這種聲音都沒有了，潘素歌的好奇心在消沉中逐漸消散，已經看不到原本的笑顏。

  白皙的面孔，嬌美的容顏，如今卻蒙上了一層脆弱。

  她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放下戒備，如此坦蕩蕩的。

  聽的刀起刀落的聲音，外面，又有人進來了。

  “素歌在哪裡？”是榕月的聲音，她這回聽清了。

  原本是歡喜的，但瞧著身上如今這副破爛，被驅打的。

  是林蔚做的，本歡喜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她並不想潘素歌看到她這副模樣。

  潘素歌被人帶了出去，幾個獄史都小心翼翼的，他們皆是聽聞了那件事情，卻沒有一個人敢告知潘素歌的，生怕沈少夫人因為此事兒而發了瘋。

  “你們這是怎麽了？”見得一個個皆是沉默，前來看望她的榕月和隨風身上，都帶著一股莫名的憂傷，而潘素歌仿佛是個局外人一樣，不諳世事。

  她這幾日心跳動的一直都很快，莫名的胸口難受。

  潘素歌不知是因何如此，隻心裡惶恐不安。

  如今見得榕月沮喪著臉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她更是惴惴不安起來。

  “榕月，到底發生了何事？”榕月前來，想必就是決定告知她何事的。

  榕月站在那處，直接砍斷了潘素歌胳膊處的枷鎖，粗魯且衝動。

  幾個獄史皆是嚇了一跳，外面的侍衛衝進來將著榕月一乾人等包圍。

  其場面還真是壯闊，潘素歌表面上諷刺著，面部表情十分豐富。

  “我在這裡呆了月余，活該如此嗎？”

  她的問話讓那個侍衛一震，皆是不明潘素歌話中何意。

  “不過是個枷鎖，都收起你們的劍！”她那目光中，帶著熊熊怒火，令著周遭一旁皆是害怕。

  無人敢上前再碰潘素歌一根汗毛，他們皆是知曉沈策的事情。

  如今，舉國上下，同著沈將軍關系最親密的女子沈少夫人怕是唯一不知道的人了。

  侍衛們依舊是不動，沒有收起劍柄，但卻無人再敢多做一步動作。

  “榕月，告訴我發生了何事？”她捂著胸口，有種窒息的感覺。

  她覺得此事兒隱隱同著沈策有關系，如若不是夫君，他們這一副為難的模樣從何而來。

  越發這般兒想來，心裡便越發擔憂，倒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沈公子死了。”雖是艱難，但素歌應該是最需要知曉的人了。

  榕月本不想再多說，但隨風讓她一五一十講出來，這並非是殘忍。

  “皇上給了沈公子一杯毒酒和一道聖旨，讓沈公子選，皇上也沒有想到，沈公子會……”

  他們都已經熬到了現在，潘素歌只是沒有想到，沈策先行離開了。

  她苦苦將著沈策的隱疾治好，提前了三年，為的是什麽？
  征戰殺敵，她擔心沈策出事，故而親自前往。

  一次又一次，都熬了過來。

  卻敗在了最要命的“皇恩”上，皇命不可違。

  想來也真是可笑，沈策是功臣，如今竟然淪落到被一杯毒酒賜死。

  那朝陽公主是否真的知曉何為愛慕？若是真的愛慕一人，又豈會讓他難堪？
  甚至是丟了性命！

  潘素歌狂笑著，不停止，榕月上去阻攔，卻只是攔到了潘素歌弱不禁風的細腰，這些日子，她消瘦了不少。

  也難怪，在這樣的地方，冰冷寒天，粗糧雜食，整日有所思，不瘦也難。

  本就纖弱，如今瞧著，越發心疼。

  榕月將著潘素歌緊緊抱住，潘素歌就在榕月懷中痛哭流涕。

  怎麽也止不住，那刑部尚書劉志就在遠處，聽的心煩。

  這女人當真是可憐，在地牢裡撐了那麽久，結果到頭來的期盼也沒有了。

  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麽？反正沈策生死對於左相大人而言，沈策那樣的性子，還是死了為好。

  畢竟不能為所用。

  榕月不放心素歌，若不是無論如此，此事兒都想讓潘素歌知道的緣故，榕月也不會那般大費周章了。

  她所做的，僅僅是覺得，素歌有權知曉。

  不管事情是好是壞，沈公子依舊是素歌的夫君。

  沈公子的生死已定，就算是再怎麽欺騙，再怎麽隱瞞，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無法改變。

  大牢裡，她依舊是倚靠在那處，雙目空洞，看不見任何色彩。

  四周皆是灰蒙蒙一片，潘素歌的目光有些昏昏沉沉，她想要抓住眼前的事物，卻發現只是虛影，最後清醒過來，便開始放聲大哭。

  她不知是壓抑了多久。

  “方大哥，李大哥，你們就放我出去吧！”她不斷地敲打石門，想要出去，拳頭處血肉模糊一片，潘素歌依舊是一副不在意的神色。

  她唯一的想法便是出去，哪怕是屍體她都要見一見。

  那種壓抑在心口無法爆發的情緒愈演愈烈。

  好端端的人，那樣一個溫柔的男子怎麽說沒就沒了？潘素歌一度認為，是自己的緣故。

  上一世自個若是好端端離開了夫君，那夫君依舊會如同上一世一般兒，娶了公主，亦是不會丟了性命。

  如此，豈不是更好。

  這般來看，反而是她害了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