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她，原本方才那一幕，他可以坐視不理的。

  畢竟她是范大人身邊的人，她死了對他並無什麽壞處，左言本就同著范大人水火不容。

  而且，她只不過是范大人身邊稍微得勢之人，像這樣的人在范大人身邊的，雖不多，卻也輪不到她被范大人重視。

  故而她當日才大膽地像左言求子一事兒，同左言合作。

  最後南陽木是怎麽離開的，南陽木早已經忘記。

  范府，左言把玩著那飛鏢，細細思量著，身旁暗衛行至，見得左言，半跪著身子道:“左言君有何吩咐？”

  “查查這飛鏢的來歷，暗中行事，切勿走漏風聲。”

  看來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他原本想要盡快完成此事離開，不曾想如今之事兒，已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局面混亂。

  那暗衛原本要離開，忽而想到一事兒，又停留了下來。

  “左言君，那羅大虎一案知府大人已經查到了范府頭上，可謂有兩把刷子，對我們著實不利。”

  “可是找到了證據。”

  “據探子開報，確有其事。”

  “這知府大人張浦乃是皇上欽點的，負責管理京城這一代的名生及大小案子，不宜疏忽。”

  他暫時還不想讓范世寧這麽快就被玩死，畢竟是左相大人身邊的走狗，尚且有利用價值。

  無他而言，卻無他用。

  “好了，去辦事吧，此事暫且擱置。”他另有安排，左相大人那邊已經開始催促了。

  左言近日頻頻去的尋香鋪子用膳接連三天，消息傳入了范世寧耳中。

  那京城裡到處都是范世寧同著左相大人的耳目，范世寧想要知曉這點消息，易如反掌。

  “你還真是無趣，跑的那種小店用膳。”放著府中的美味佳肴不上心偏偏喜歡那種亂雜之處。

  范世寧不屑，故而對待左言的語氣極為不善。

  “我不過是在殺沈策之前，完成左相大人交代的任務，有何不妥？”

  “用膳算是任務？”范世寧覺得可笑，如若是任務，他又怎會不知。

  左相大人對他如此信任。

  “左相大人是何等身份需要跟你事事匯報？”左言頗為不屑，那范世寧聽了。

  臉色發青，有些氣急。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那目光極為犀利，恨不得撕碎左言一般。

  范世寧何時受過這般諷刺，臉色驟然大變。

  “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左相大人身邊的一隻走狗罷了。”他忽而嘲諷，口氣不善。

  “你也別忘了，你亦不過是左相大人身邊的一條狗，既然我們同為主人的狗，便要曉得安分守己，不該問的別問。”

  左言給予警告，范世寧氣急敗壞，卻因著這句話拿左言沒有辦法，隻冷冷看向左言，眼底充斥著殺意。

  “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本官手上的。”

  白日剛剛開張，左言便來到了，今日第一人而已。

  潘素歌正當閑暇，一眼便瞧見了坐在那裡的左言，玉樹臨風般，上挑的丹鳳目中藏有心事。

  她款款而至左言面前，娟秀的百褶雙色裙，白色外褂搭身，雖厚重卻不顯身材臃腫，反而因為潘素歌身段本就玲瓏，如此穿著倒顯得小家碧玉，香色可貴。

  發髻上的珍珠銀簪叮當作響，悅耳舒心。

  “公子，如何稱呼？”

  “南陽。”左言頗有深意地掃視了一眼南陽木，手中高舉茶杯，細細品味著，動作並不全是浮誇，反而有一種謙謙公子之感。

  南陽木此刻便覺得，左言如若不是殺手，做的這富家公子哥，如此身手，怕也會是名動京城的。

  思緒被打斷，潘素歌輾轉而至，微微鞠躬:“南陽公子，這點心意還望你收下。”

  她早前便準備好的，而南陽木原以為是送給賀仲昶的。

  今日，賀仲昶並未來尋香鋪子，怕是其他事情耽擱了。

  “姑娘客氣了。”

  左言起身，對著潘素歌也是一鞠躬。

  不過是小小的一瞬間，她連忙扶起他，雙手搭在他的肩膀處，略帶笑意，那笑意並不是很濃，但左言卻有些遲鈍了。

  原本藏在暗處的刀刃並未拔出，而在身後的南陽木則是瞪大了雙目瞧著兩人，心中暗自辱罵著潘素歌。

  明明有家室，同著沈策感情深厚，卻在這裡隨意勾三搭四，不成體統。

  怕不是辜負了沈策的心意，她隻暗自諷刺著。

  猛然間瞧過去，左言一直盯著潘素歌的眸子帶有微弱的變化，似有些失神。

  只不過是一刹那，南陽木的心便有些慌了，心口處隱隱難受。

  她便知，她身為一個殺手竟然對另外一個殺手產生了感情，而這種感情是不應該存在的。

  “好了，作為你救了嫁衣的答謝。”潘素歌絲毫沒有在意兩個人之間的變化，倒像是不諳世事的仙子，對人毫無戒備心。

  潘素歌的戒備心皆是用在了陌生人，范府以及和范府有關的人身上，對於其她，她反而並不是很在意。

  “你怎知我喜歡吃桂花糕？”

  “這個季節桂花很難買到的，我不知道，只是我夫君也愛吃，便想著它是不錯的。”

  她頭一次提的“夫君”二字，左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明知曉潘素歌是沈策之妻，可聽著這話從潘素歌口中脫口而出，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謝了。”

  左言離開，南陽木跟了上去。

  “上次，謝謝你的搭救。”暗角處，南陽木攔住了左言，如若不是左言，她上一次便會丟了性命，也難怪，如此粗心大意。

  而潘素歌的那份感謝，是替著她的。

  “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你我之間有利益關系。”左言對於南陽木的感激，並不放在心上。

  然而南陽木心中卻甚為慌亂，心尖上細微的感受也因為站在左言身邊而放大了好幾倍。

  倒是左言，並未注意到南陽木同他說話的口吻也變了不少，仿佛更加溫順。

  平日裡那般孤傲的女子。

  “若是沒事兒，感謝的話便不必重複了。”左言還有其他事情，不便同南陽木多待些許。

  左言離開，南陽木的心便生出了其他感覺，他對潘素歌似乎上心了許多，是那種微不可見，但同為女子能夠有所感受的察覺。

  她握著雙拳的手又重了幾分，骨骼扭動的聲音並不重，但南陽木臉上的表情卻是即為凝重的。

  好一個潘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