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將著東西送入了藥鋪,才知曉她這些日子喝的粥裡皆是放置了此枚草藥,只不過時日不多,未曾起效,卻也是損身的。
“不然呢?”阿鳶氣惱著,說起話來也沒有了個輕重,阿鳶只是抱不平,虧得沈母待她那麽好,沈家上下也不曾虧待了南陽木。
到頭來,南陽木原來是個白眼狼,就是想要除掉沈家罷了。
潘素歌瞪了阿鳶一眼,隻覺得阿鳶沒有個規矩,全然都是被慣壞的。
但此時阿鳶說出此話,也是情有可原。
故而,她僅僅是瞪了一眼,便沒有再多言。
沈母自然也不在意這些鳳毛菱角的小事,但南陽木之事,已然成了她心裡頭的疙瘩。
“她現在去了哪裡?”沈母詢問著潘素歌,潘素歌則是微微搖頭。
南陽木武功高強,她險些喪了命,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幸而有人相救,不然今日就真的要命喪黃泉了。
“不知。”
沈家人剛剛放下來的心房又再一次懸了起來。
門口有一保鏢主動上前請纓:“少夫人,還請少夫人準許在下,將著嫁衣帶回來。”
“不可,她武功不在你之下,怕是你們四個人才勉強抵得過她一人。”
潘素歌沒有個把握,內心也沒有個概念,只不過面對如今這事兒,她只能臨危不亂。
沈策不在身畔,沈府內亂,她更應該坐住陣腳才是。
如若連著自己也亂了方寸,那沈府當真是無可救藥了。
“隨風,去衙門一趟,我有事求見張大人。”
“大人早已經知曉。”隨風告知。
“是我通知的。”沈母此刻才站起來,將著來龍去脈說了一通,她一直沒有找的機會同潘素歌說。
反而因此害得潘素歌沒有防備,差點命喪黃泉,沈母愧疚。
“娘!”
“夫人!”
潘素歌皺眉,卻沒有絲毫要責怪沈母的意思,她哪裡會責怪沈母一絲一毫。
她不過是擔心南陽木如今身份暴露,斷然會回了范府的。
這以後,沈府的處境怕是愈發艱難。
不同著官府扯上關系也不行,同著也不行。
潘素歌早已經不記得如何得罪了范府,只是知曉,這以後,即便是他們不反抗,恐怕也沒有用了。
必然是躲不過這一劫的。
她僅僅是希望不負沈策所托,照顧好沈家,照顧好沈母罷了。
希望沈策安心在山上療養,不受外界乾預。
“她身份已經暴露,大人可是知曉此事?”潘素歌又問。
“還未知。”
“那便去通報,麻煩了。”末了,還不忘記客氣一句。
這並非隨風本職,隨風被派過來保護他們,知府大人已經仁至義盡,潘素歌心知肚明,自然不會真的端起那個架子。
隨風張良兩人是知府大人手底下的得力乾將,潘素歌也理應客氣對待,平起平坐。
“少夫人客氣了。”隨風隻輕笑道,並不覺得此事有多麽麻煩。
只不過速度上面自然是要快的,還需要速去速回。
隨風離開,沈母才拉起潘素歌的手道:“素歌,要不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沈家的家事。”
沈母知曉事情嚴重,有些東西已經擺脫不開了,即便她有心想要逃脫,可絲毫沒有一丁點兒辦法。
沈策如今不在家中,即便是在了家中,也不過是多了一條人命罷了。
沈母不愚鈍,從她猜測出南陽木的身份開始,便已經清楚,他們沈家是在劫難逃了。
即便是背後有官府的保護,有張大人的監督,那范世寧的官銜已經他背後之人,怕是張大人也沒有辦法。
沈母早已經從張大人那裡打探出了一絲消息。
天不願人意,是天要亡了沈家,沈母也沒有辦法。
她即便是不認命,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沈府就仿佛是一灘爛泥,雖是都有可能被人踩一腳。
潘素歌自嫁入沈府,為沈家做了不少事情,沈母都看在眼裡,此刻只希望潘素歌平安。
沈母的一番話幾乎是嚇到了潘素歌,她自覺得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般地步,她連忙拒絕了沈母,一臉嚴肅。
“我既已經嫁給沈策為夫,沈府便是我的家,您便是我的母親,我還能去哪裡?”
雖四海皆可為家,但潘素歌想要的哪裡是這個,她上一世就顛沛流離,未曾嘗過親情,愛情,連著唯一的友情也斷送了。
被人賣來賣去,只有交易和苦難罷了,其余的,潘素歌早已經記不起來了。
她苦笑著,只希望那些苦難離著她可以遠一些。
但如今,她已經認定了沈策,而沈家確實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潘素歌又怎麽舍得松手。
即便是前面困難重重,一不小心便會丟了性命又如何?她潘素歌從來就不是畏死之人。
雖惜命,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何可以畏懼的?
“素歌,你聽娘的。”沈母似乎有些生氣了,擺出了她初次見潘素歌的那副威嚴,家母之風。
只是此刻的局面,絲毫震撼不了潘素歌。
她目光呆滯了片刻,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淺淺笑著,拒絕了沈母。
一旁的阿祥阿鳶乾著急,也插不上嘴,他們初次見得婆媳兩個人吵架竟然是為了這種事情。
因而,兩人愈發佩服潘素歌同著沈母。
兩個人皆是為了對方著想,沒有私欲。
“阿娘,阿祥阿鳶皆是備了可以陪沈家同生共死的決心,我此刻離去,豈不是證明了我是懦夫?”
“是為娘趕你離開的,又如何算的懦夫?”
“那阿娘是想要我知曉了沈家覆滅,而我在他處苟且偷生,沈策那裡,覺得我是個背信棄義之人?”
她念出了沈策的名諱,聲音亦是有些大了,看得出來,潘素歌的激動。
沈母沉默了,潘素歌是喜歡沈策的,而沈策亦然。
她是沈策的娘親,自是知曉,沈策這一生一世隻對一人鍾情。
潘素歌嫁與沈策,又這般為他付出,怕是沈策的心早已經交付給了潘素歌。
而此時的潘素歌早已經忘卻了那些過往,原本的承諾也不知去了何方。
她只知道,她此刻是沈策的妻子,理所應當同著沈府共患難。
“娘親累了,阿鳶,扶著娘親回去休息吧。”她也顯得有些疲倦,方才的一番爭執使然。
那眼底的疲倦不可否置。
阿鳶剛想要拉著沈母進去,卻被沈母拽住了手臂,她微微搖頭,看著阿鳶,繼而又看向潘素歌,帶著些許寬己,似乎是釋然了一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