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其實我們上一世便認識的，是我愚鈍，有眼無珠，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幸而老天爺仁慈，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才得以和你在一起。”潘素歌嘴裡支支吾吾，瞳孔放大，臉色煞白。

  隨風臉色驟然變得難堪，上前想要查探少夫人現狀，被沈策阻攔。

  “她方才所言怎個意思？”他聽的一知半解，也不知是迷糊話還是真實的，若真是如此，實在是太過於荒唐。

  但此話是出於潘素歌之口，他想要問個究竟，沈策知曉，素歌如此固執，怕其中曲折緣由，可能正如她告知一般。

  “素兒，你慢慢來。”他輕輕拍打著潘素歌的後背，讓她的頭倚靠在他身上，這個位置可以舒服一些。

  那修長的白衫早已經被潘素歌的淚水浸濕，貼著皮膚，很不舒服，然沈策並未在意，他如今隻擔心素歌情緒失控，難以自拔。

  穆欣之死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半路攔截馬車的殺手怕是林放早有安排，引他們到那處。

  她是為救素歌而死，身死歸故鄉，沈策已經派人好好安頓好穆欣的屍體，找了一處風水極好的墓地下了葬，備了陪葬物品。

  其余他也做不得了，穆欣之死不能大肆宣揚，只能暗中處理。

  “她的屍體在哪？”潘素歌神色恍恍惚惚半刻，沈策問她之事她是聽見的，嘴卻很難張開，故而閉口不答。

  待情緒穩定下來，她方才問的這一句話，乃是她心裡的執念。

  “安葬在川烏以北的墓山，尋了塊風水最好的地方。”沈策道。

  潘素歌再一次緊閉雙目，後又緩緩睜開，那眼眶通紅，白瞳裡夾雜著血絲，依舊有淚水止不住地下落，不聽使喚。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她雙拳緊緊握著，眼底恨意分明，如若不去恨，她又不知該有怎樣的情緒，前世今生的那些話她又不繼續說了。

  好像是一場夢，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厭惡也變得分明了。

  “你再睡一覺，醒來我就帶你去。”是沈策的失誤才造成現在的失誤，沈策亦有自責。

  那姑娘是無辜的，如若不是因為他們之事牽扯進去，也不會丟了性命。

  素歌如今的一切要求沈策都會允諾。

  晌午過後，她才再次幽幽醒了過來，臉色泛著蒼白，神色頹廢。

  “阿策，渴。”沈策背對著她，那把長劍就附在身後，窗戶和門都是緊緊關上的，白日裡有陽光透過紗窗微微折射到床榻處，那種被冰冷包圍著的感覺也消退了大半。

  “大夫說你情緒有些激動，需要好好調理什麽，這兩日我出去辦事，你就在這裡安心養著，至於墓地，明日隨風會帶你去。”他倒了一杯茶水，扶著潘素歌起身給對方喂下。

  那活潑的人兒這般無精打采，心事滿滿，他看在眼裡實在是有些不忍。

  依舊是那家客棧，依舊是那個老板，出了那件事情以後，掌櫃的是不敢收留他們的，但對方的身份他又不得不點頭哈腰，不去拒絕。

  陪著潘素歌用過膳以後，沈策便帶著那侍衛離開，出了客棧。

  潘素歌不知沈策要做什麽事情，對方臨走之時她也沒有過問隱約見心有些惴惴不安。

  “阿策他？”見沈策離開，她方才過問隨風，隨風對她幾乎不會有所隱瞞。

  “是關於林放一事，將軍不希望再把少夫人您牽扯進去，帶著大方一起去了。”大方如今也是受著傷，上過戰場的將士受點傷也是正常，自愈能力極強。

  “我昏厥之後發生了何事？”她又問，她如今腦子昏昏沉沉，像是有千金壓著一般，當天穆欣死在她懷裡，的確是給了她太沉重的打擊。

  她一時間控制不住情緒直接昏厥過去，後來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將軍及時趕到，殺了那群人，將你們帶走。”後來人越來越多，幾乎將隨風圍堵，他們以為少夫人也死了。

  幾十個人圍堵隨風，個個還都不是酒囊飯袋，都有一些身手。

  隨風一個人幾乎招架不住，勉強抵抗，若不是將軍及時趕到，他怕是要受傷離開。

  但隨風清楚，沈少夫人他必須帶回去，即便是死，所以他沒有逃脫。

  “知道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她倚靠在那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上去很是乏累，同著先前判若兩人，將軍都勸說不了，他說的話更是沒用，隨風沉默不語，悄悄退了出去。

  外面春日正好，剛好照進窗簾之處，桌子上放置著尚溫的燕窩粥，是沈策臨走之時托店小二送上來的。

  燕窩是他白日裡買的，分了掌櫃的一些，剩下的給潘素歌熬了粥。

  那燕窩是極為昂貴之物，就連著掌櫃的也覺得是奢侈之物，沈策如此，他自然是屁顛屁顛地照顧起少夫人。

  不過那房間他可是進不得的，只有隨風一人能夠出入，沈將軍素來對此事極為上心，那可是他唯一寶貝兒的夫人。

  隨風沒有說得一事，是那殺手他們並沒有趕盡殺絕，若是說得緣由，少夫人或許能夠理解，但那心結恐怕是難以解開了，對將軍之間恐怕會生了嫌隙。

  他自作主張，隱瞞了那一點。

  當時那群殺手只剩下寥寥幾人，被他們圍堵在山腳，眼看著要掉下懸崖，一群人連忙下跪求饒。

  死了那麽多兄弟，他們知曉打不過沈策，與其丟了性命還不如同對方做個買賣。

  “您想要知道什麽我們都告訴您，求您能放過我們。”沈策站在那裡，看了他們好一會兒。

  那犀利得眼神似乎能穿過他們身體，感知他們內心所想，他們哪裡敢欺騙沈策。

  也是他們見錢眼開，接了這個單子，人沒有殺掉，反而損兵折將的，鬧了如此一出。

  “將軍，這對於我們而言是機會。”隨風拱手，知曉沈策在猶豫什麽。

  敵人在明，他們在暗，對方怎麽也不會現身，他們只能查探他的去處。

  “好。”沈策終是答應，得了林放的住處給了他們不少銀兩讓他們配合。

  幾個人也是怕惹上沈策，對於沈策的要求果斷答應，如今又有銀子可以拿，何樂而不為。

  幾個人屁顛屁顛離開，就怕沈將軍突然反悔。

  第二日清晨，沈策都沒有回來，潘素歌心裡有些擔心，隨風又不肯說出阿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