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害怕過，聲音裡才帶著哭腔的。

  短暫的幾日，又仿佛經歷了一世一般，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原本可以冷靜下來，但投入到沈策懷抱中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頃刻間迸發出來。

  她大聲哭泣著，直到聲音有些沙啞，徹底累了才停止了哭泣。

  這期間所有人都陪著她，她做什麽，沈策不嫌棄，他人也不嫌棄，任由著她如此。

  她未曾告訴沈策，在蠻夷的期間裡，她做過多少假設，去赴死的心，每次都是生離死別的夢。

  午夜夢回，驚醒過來，滿頭的大汗。

  陸琦湘死了，說是怨她，她也不清楚，她從未想過讓陸琦湘真的去死，陸琦湘是可恨的，不過罪不至死。

  她知道，兄長如今是難過的，可她早已經沒有力氣去安慰兄長。

  兄長陸恆，溫如玉，小郡王賀仲昶，趙傲，李長生，隨風，張良……所有人都圍著她，包括那些將士和打手們，徐成就倚靠在遠處的樹杆處，流露出一絲絲欣慰。

  他那斷掉的左臂似是在象征著什麽，她這次應該感謝徐成，不遺余力地保護沈策，為沈策抵擋住一切。

  “徐大哥，謝謝你。”潘素歌習慣稱呼徐成一聲大哥，似乎是亂了輩分，她已然是懶得管會那些。

  京城那處，到處喧嚷著南境帶來的消息，說是南境之戰，打的昏天黑地，不分勝負。

  最後徐都司等人由沈將軍帶領著，殺出了重圍，將著蠻夷直接擊退回了自己的領悟，不敢再侵犯。

  他們誰都沒有提及陸琦湘，那個早就應該消失在陸家族譜上的人。

  陸琦湘也是可憐，臨死之前才知道，她一直都是冒名頂替的陸家大小姐，而她一直瞧不起想要殺掉的潘素歌才是真正的陸家大小姐。

  她不過是頂著陸家大小姐的身份活了十多年，就在她離開京城的那一個月，潘素歌認祖歸宗。

  而她對此事全然不知，包括仲昶哥哥，最後一面……

  陸琦湘有太多遺憾，唯獨沒有悔恨過，直到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她也不曾想過，這一切的罪根都來源於她的貪婪和無端的惡意。

  不過這一切都因著她的死而塵歸塵，土歸土，京城中人一如既往的以為陸大小姐逃了獄，不見蹤跡，沈將軍礙於陸家的緣故沒有繼續捉拿。

  也算是為陸琦湘保留了最後的一點點尊嚴。

  回程的途中，潘素歌同著沈策同坐一輛馬車，其余人皆是在身後的馬車裡，一行人晃晃悠悠，浩浩蕩蕩。

  她撫摸著肚子，不由得一笑，她差點忘記了，她腹中還有個孩子，千辛萬苦才保下來的。

  她原以為她這次的夢也要跟著破滅了，不曾想老天爺厚待，經歷了那一場磨難還能夠護住孩子，這孩子得有多麽頑強。

  “阿策，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壞消息。”沈策直接脫口而出，他知曉潘素歌在故意賣弄官司。

  他全由著潘素歌來了，態度極為寵溺。

  差點失去的寶貝兒，本來就十分上心，如今則是一刻也不想某個人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不遠處跟隨著的馬車上，某個小子心裡還在酸澀著，他這也算是承了份恩情，救素歌的事情上他也有幫忙。

  不過到頭來依舊是為他人做嫁衣，大抵是這種事情多了，賀仲昶也已經習慣。

  今後回京，他也該想想自己的人生了，不能總打擾了素歌才是。

  賀仲昶知曉，那樣對他而言，很難，愛上一個人怎麽可能輕而易舉放棄，然而這三年來，他頭一次生出了此等想法，也是時候該松一松了。

  “壞消息就是我不能再為你生孩子了……”她故作為難，身子依舊向著沈策的方向前傾。

  沈策身子微微一僵，轉而笑道:“沒關系，左右不過是一個形式，把願兒過繼來，給我們當孩子如何？”

  他態度從容，很快接受了潘素歌這一說辭，言語之間已然表明，就算是沒有他們的孩子也沒有關系，他此生唯有潘素歌一個妻子，不會再令娶他人，潘素歌心中大為感動。

  “你怎麽也不先聽聽好消息就急著安排一切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又轉而想著，阿策也就在她身邊才是這副模樣，不由得有些滿足。

  她同著阿策，骨子裡便有著相似之處，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曾有假。

  “你說吧。”他依舊做的一副認真的模樣，仔細傾聽的神態。

  “好消息就是方才那個壞消息是假的，我有身孕了。”她很嚴肅地告知沈策，沈策是真的慌了。

  三十來年，頭一遭做的父親，驚心動魄的，他知道，這是在戰場下保來的孩子。

  素歌承受著怎樣的壓力他體會不到，他只是將著潘素歌擁在懷中，用力抱著，恨不得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他不斷地撫摸著潘素歌的後背，僅是讓對方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兩個人相互依偎在一處，為小生命的到來而感到欣慰。

  半個月後，榕月的孩子出世，世人皆不知，唯有醫山上一片歡騰，潘素歌帶著沈策一行人特意去了趟醫山聖地，就連著沈母也一道去了，榕月為黃浦煜生了個嬌滴滴的女鵝，濃眉大眼，一出生就總是愛樂呵著，十分討人喜歡。

  七個月後，沈府上下一片混亂，榕月特意從沈府後門進出，替潘素歌親自接生。

  孩子雖然早出生了半個月，各個都是足夠分量的，不曾想潘素歌頭一胎便生了對龍鳳胎。

  男孩子像她，性子卻隨了沈策，安靜怡然，不喜言笑也不喜哭鬧，女孩子像沈策，生的尤為好看，哭鬧的功夫倒是像極了潘素歌，沈府有一段時日府中上下毫無安寧之日。

  後還有人打趣，這女娃娃長大一定是比娘親還厲害的角色。

  半年後，沈家酒樓擴展至江南一帶，皇上特意親筆提名，賜沈家酒樓為天下第一樓，無人抗議，潘素歌的廚藝也帶離了京城。

  潘素歌也如約讓黃浦煜做了沈家酒樓半個東家，平分利潤，算的黃浦煜對沈家的恩情，銀子是比不上的。

  同年，賀仲昶終於在溫如玉的催化之下娶了一門當戶對的名門小姐為妻，又聽從長公主安排納了幾房美妾。

  沈願總是喜歡圍著隨風轉，跟隨隨風一道學武，才四歲半歲大的孩子比的常人不知道聰明了多少。

  兩年之後，潘素歌再次為沈策生下一子，沈策出兵征戰，被封為鎮北侯，賞賜鎮北侯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