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是沈策有要事處理，遠下江南，她擔心沈策，也忍受不了這相思之苦，偷偷跟隨，又怎麽會有機會來的百花樓，見得穆欣。

  想到自己上一世也曾虧欠過穆欣，在百花樓裡大她一生辰的穆欣對她多有照顧，她就滿是自責。

  她應該早點來的，早點解救她脫離苦海。

  她猶記得她剛剛嫁給沈策後不久的年歲，穆欣那時候還是完璧之身，倘若她那時候來，掏出足夠的銀兩，對方或許……

  機會已經被潘素歌浪費了，她心裡清楚，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將著穆欣救出來。

  “這欣姑娘生的柔中帶著一股靈秀，眸子中又暗含著幾分傷懷之情，實乃是個秒人，只可惜被卷入了這亂道之中。”趙傲不失感傷幾句，潘素歌那目光幽幽然掃向趙傲。

  說的也算是有幾分道理，只是從她耳中略過，怎如此古怪，也說不上哪裡不舒服。

  恐怕從此人口中聽得，便有些不能理解。

  她想起方才趙傲才答應她的那件事情，省了她一番力氣，這佔便宜的事情潘素歌也不會傻到不稀罕，又不吃什麽虧。

  她隻得裝作一副同著對方客客氣氣的態度，故作好臉色，實際上心裡絮絮叨叨。

  一襲紅衣，濃妝豔抹，彩帶系於發間，余音繞撩在指尖，她眸色裡暗含著憂傷，上一世穆欣也是做的此曲，紅衣濃妝本非她本意。

  奈何她只是這百花樓裡的歌姬，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的。

  若是媽媽高興，她就應該配合著劉媽媽，不能有半分逾越之舉。

  潘素歌那性子在那幾年裡被磨煉的早已經不知道疼痛是什麽樣的感覺，只要她逃跑失敗了就會被暴打一頓關進柴房，餓上一天一夜。

  若是犯了錯惹怒了劉媽媽，那皮鞭抽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穆欣本就身子弱，劉媽媽怕把這搖錢樹給碎了，故而折磨普通女子的法子是不會用在穆欣身上的，但也有的是法子讓穆欣屈服。

  潘素歌是真真心疼她，那時候她也是沒得辦法。

  “公子，她……”隨風目光不過是無意間瞧見了穆欣，此等女子身世坎坷，實在是令人垂憐。

  隨風這種人亦是動了惻隱之心，一旁，沈策低語道:“你救得了一人，救不了所有人，這青樓裡她這樣的女子不少，你可都能救了？”

  百年千年遺留下來的東西，盤根錯節，破不了，沈策心知他自己的能力。

  “救她一人足矣。”隨風道，那女子實在是令他觸景生情，想起死去啊胞妹。

  “今日有重要事情，不好打草驚蛇。”隨風再而求之，沈策有所猶豫。

  “罷了，大人。”隨風沉默了片刻又道，是他莽撞了，沒有想好後果。

  沈策側目而視隨風，明顯可以看出對方眼底的隱忍，少有之舉。

  “且看看是什麽人要了她。”若是想要解救台上的女子並非此時此刻，待今日過後亦可。

  “好。”隨風嚅囁著唇瓣，他心中所想，不好告知。

  “這兩人實在做什麽？”又是一頓竊竊私語，她隔得遠，只能看清兩個人之間的動作卻看不清兩個人的神色。

  她心中好奇，卻不好上前一問，只能坐在樓上乾乾著急。

  “什麽兩個人？”看來，和他猜想的沒錯了，李長生單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目光略帶著些許肯定。

  潘素歌身子一顫，連忙笑道:“什麽人？公子怕不是聽岔了。”

  她看著李長生總覺得心裡有些虛得慌，大抵是因為認識，又是那等事情的緣故，說話也有些磕磕巴巴。

  李長生輕笑道:“許是我聽岔了，林公子不必緊張。”

  她故作咳嗽，打著哈哈，眉宇忍不住上揚，好險好險。

  她不知，李長生那目光幾乎未曾離開過她身上分毫，心中也一直裝著事情，李長生總覺得此人在那裡見過。

  “我出一百兩。”趙傲當真是實在之人，在劉媽媽那裡叫價的時候就開始幫著潘素歌張羅了。

  潘素歌此刻才沒有再對趙傲有所藐視。

  而一樓某個人的目光緩緩地看向趙傲，同時也注意到蜷縮在一角的貌美公子。

  那模樣好生熟悉，不過是多看了兩眼，沈策便已經認出了此人。

  她會在這裡也不足為奇，偷偷溜出來跟隨了半路的舉止某些人都做得出來，至於這偷偷跟隨入了青樓的舉止也說得過去。

  不過他回頭倒是要好好稱讚某些人膽大妄為的行為了，還真是不將他夫君的教誨牢記於心，越發的沒有了規矩。

  沈策如此也是出於關心某個人，只可惜某些人明面上搖頭晃腦，一副明白他良苦用心的表情。

  背地裡所做之事實在是有些不搭噶，該怎麽來還是怎麽來，全然未曾將著他的話放在心裡，他這也算是認了，那可是他明媒正娶，歷經了牢獄之災才保全了媳婦，怎麽樣也得寵著不是。

  沈策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映入潘素歌眼簾，她那嘴裡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果然，怎麽樣都會被沈策發現。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找個石縫鑽進去，回避一下沈策的目光。

  旁人看不出什麽門道來，只有她覺得那束目光赤裸裸的，太過於熾熱，她有些許招架不住。

  無非就是做了虧心事被人給拆穿了，如今這臉面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回去以後一定是一頓臭罵，潘素歌都替著自己想好了可能性。

  沈策越是隨心的一笑，她越是心慌頭疼，她知道，那表情可並非隻代表好事。

  “林公子認得那人？”果然，李長生一直在注意著她，方才的思緒瞬間被打亂。

  “不過是朋友而已，恰好都在此處。”潘素歌大有種做賊心虛之感，旁人都看得出來。

  既然穆欣這件事情有趙公子做主，她也不去湊什麽熱鬧了，越少人注意到她越好。

  她一個人背過身子，不去摻和此類事情。

  底下竊竊私語，似是在談論趙傲的品味，就連著沈策的目光也像是在看戲一般。

  他並不認識同潘素歌坐在一起的兩人，但他妻子似乎同著那藍衣男子認識一般，兩人嘴皮子磨合之時，他那醋意瞬間飛升。

  隨風感受不到，可他心裡卻是明明白白，這是川烏，她是如何認識那樣的人物，莫非也是那人把她帶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