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聽說了沒,我們的大老板要和周姑娘成婚了。”鋪子堂前,幾個人扎堆聚眾,挨在一起高談闊論,諸人豎起耳朵聽那個穿著悶紅棉衣的女人在那一臉神秘的吆喝。
“七娘,你可不要信口開河,大家可都是知道,這咱大老板被那七公主追的很緊,怎麽好端端要和周姑娘成婚,那如此這般,那這個七公主她能同意?”被喚作七娘的女人眉毛一挑,小聲怒喝道:“誰信口開河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七娘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樣貌年紀都顯得偏小,只因為她一張嘴素日裡嘰嘰喳喳,最後打聽八卦,這京城權貴裡頭但是哪家的姑娘公子出點八卦事情,她沒有不知曉的,因為嘴碎,這店鋪裡頭的人都時常從她這裡打探消息。
眾人見她怒氣衝衝,一副被指戳後不服氣的樣子,瞬時疑心衝衝的詢問,“這事真的啊?”
七娘把桌子一拍,罵道:“自然是真的,我還能扯謊不成。”
眾人聽她如此,瞬間又把身子往她那靠的更攏,七娘見勢一哼。
“我姨母她在一家京城權貴家裡當差,這件事情也是我姨母聽見她主子在那說的,那還能有假,而且啊,據說是那個周柳兒在江府現在很受排擠,所以咱家大老板他心疼了,所以去禦前求婚了。”
眾人聞言驚訝,有人心裡忍不住好奇,“那先前不是要把七公主她和咱大老板湊做一堆嗎?那聖上他能同意?七公主她不得氣死。”
“你還別說,據說咱大老板跪下請求聖上賜婚的時候啊,那聖上的臉黑的就跟鍋底灰一樣,他當場勃然大怒,這就要撤掉咱大老板的職位,打入天牢。”
眾人聽的心驚肉跳,不由得被七娘勾住了心思,有人急問,“那後來怎麽著了?打入天牢嗎?那那那,咱大老板被關進天牢,那我們可怎麽辦呢!”
七娘哼唧一聲,罵道:“你著急什麽,我還沒說完呢。”
“當時咱大老板跪在禦前,面對聖上震怒,依舊不退半分,他說是不想耽誤七公主芸芸,非得非要周柳兒扎堆一塊,就算是打入天牢,也依舊不改初衷。”七娘臉上露出一絲豔羨,“那個周柳兒可真是個好命,方老板這樣的妙人,誰不想要,她真是上輩子不知道積了多少福分,這輩子才得了方老板的青睞。”
眾人不想聽她感歎,隻想知曉他們的方大老板現今如何,於是挨著過來詢問,只是他們還未開口詢問,寒煙便入了店裡,一眼看到人群扎堆,臉上生惱,“你們在這裡閑聊什麽,還不都去幹活去。”
眾人頓時一哄而散,也不顧及什麽方大老板的命運如何了,七娘忍不住湊了過來,諂媚笑道:“寒煙啊,姐姐知道你與咱大老板關系近些,所以姐姐想問問,咱大老板與那周姑娘的婚事成了沒有啊。”
寒煙年紀不大,威嚴不小,一眼珠子瞪得七娘悶不做聲,“大老板的事情不是我們能關心的,我們這些拿月錢乾活的,就隻管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好了。”
待她走後,七娘望著她的背影,撇著嘴嘟囔了兩句,“凶什麽凶呀。”
此刻,江府之中,周柳兒正在小亭裡與江夫人對桌而坐。
江夫人懷裡抱著一顆紅彤彤的蘋果,正在拿著把玩,周柳兒怕她手冷,把紅蘋果取下,將她的一雙手團在袖口之內。
“姑姑,我好想他。”周柳兒輕歎。
江夫人聽她小聲歎氣,目眺遠方,將她方才丟在桌上的紅蘋果,又撿了起來,塞到了她的手裡,周柳兒微笑著搖了搖頭,“姑姑,我不是要這個。”
她本以為姑姑也並不懂得她的意思,於是才肆無忌憚的在這小亭裡頭說想他了,誰知道江夫人歪頭半響,磕磕絆絆問道:“方均?”
周柳兒的臉刷的紅了個透徹,她驀地起身,拉著江夫人往回走,“姑姑您說什麽呢。”
江夫人戳戳她臉,臉上爬上了一絲笑意,“羞羞。”
周柳兒當真是覺得無地自容了。
她已經有八天沒有見到方均,足足八天,就算是說自己沒有出息也好,她真的是抑製不住她對他的想念,上一次他從江府離開的時候,告訴她,他想要帶著她和姑姑一同過府照顧,可是林韻如今正在外頭散心,萬氏掌權,她決計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如果她離開了,萬氏怕是一點忌憚也沒有了。
她興風作浪,她目中無人,可是,周柳兒卻不能走,因為她要幫林韻守住這個家。
方均沒有在為難她,而是要她等,他說他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可是周柳兒萬萬沒有想到他口中的這個交代,是要同聖上求取婚事。
方均惹的聖上大惱,牽連於他,如今,他正被囚困於府中,皇帝盛怒之下禁了他的足,可是方均依然想法設法的送出了書信,遞到了周柳兒這裡。
對於方均的水深火熱,周柳兒無可奈何,她幫不到他,唐芸曾經拜訪過一次江府,言辭之間要他放棄方均,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如果換做是從前的周柳兒,她一定會被七公主的高貴的身份所壓倒下,但是現在她不同了,她確定了方均的心意,便再也不想放手。
皇宮,承乾宮,皇帝正在給太后請安。
兩人執棋而坐,皇帝剛從棋盤取出一顆棋子,落定,太后便看出了些許端倪,皇帝他行棋不穩,心緒煩亂。
“皇帝還在為方院判的事情惱怒嗎?”太后聞聲詢問。這一問戳中了皇帝的心事,他搖頭道:“這個方均,著實是不識抬舉,朕先前賜他府宅,賜他身份,就是為了他的身份能夠與小七匹配,他先前薄了朕的好意,朕以為他是年期氣盛,未曾惱他,由著他去。”太后落定一顆黑子後,皇帝一瞧,也跟著放了上去,只是那白子落定之後,太后突然收了手。
“皇帝是怪他取了個不知名的女子,也不願接受皇家親事,皇帝可否是覺得臉上沒光,所以才惱怒他?還將他囚在那府宅裡頭,不讓他出去?”
皇帝沒有說話,但太后卻知道自己說對了。
的確,就算是不為了皇家公主的親事,但但是方均駁斥皇帝面子的這件事情,已經令皇帝覺得顏面無存了。
太后歎了口氣,道:“皇帝,那方院判對你有救命之恩,這朝廷上上下下可都看著呢,況且,他這一片癡心,倒是也讓哀家有些動容,皇家若是置氣讓他取皇家的公主,他若是執意不錯內高,難道皇帝要砍了他嗎?”
砍他?方均於他而言,是救命的恩人,如此豈非寒了人心,可是他確實不能容忍方均對他的違背。
“皇帝,如今朝廷真是用人之際,況且,他一往情深,若是今日皇帝成他之美,他勢必要紀念皇恩,皇帝說呢。”是的,朝廷如今的確是用人之際,太后一番相勸,皇帝心內微微動搖,他折回宮中後,思慮了幾日,在這期間,朝廷中的又有不少人替方均求情。
他素日行事瀟灑不羈,雖是身在朝廷,卻仍是交往了不少朋友,如此走的開的性子自然要討的一些好處,皇帝在多方“攻壓”之下,松了口,於是禦口一番,賜婚方均與周柳兒。
皇帝賜婚當日,當即便撤銷了對方均的禁錮。
江府,方均再次拜訪而來,萬氏見了方均如此,心中酸澀,當初自己的姑娘江挽若是嫁得這樣一個人中龍鳳,而不是宋文煜那種窮酸小子,那該有多好,她偷偷窺看間,見方均入府後,周柳兒便急不可耐的撲入他的懷抱,瞬間翻著白眼的暗中罵了一句,“不知廉恥!”
方均張開懷抱,將周柳兒攬在懷中,半響,周柳兒回過神來,欲要掙扎開。
“喂,是你自己要投懷送抱勾引我的,如今我的魂都被你勾沒了,你往哪走?”耳邊笑意翩躚,周柳兒紅了耳根,“你放開我,有人看。”
方均根本不聽,反而將她攏得更緊,“我終於可以娶你了。”
“我知道了,你松開我。”方均繼續把她攏緊,“柳兒,我在永開縣還有個姑媽,我自小跟在她身旁,她對我多有照應,所以,我想接她過來,操辦我們的婚禮。”
“都聽你的,你放開我。”周柳兒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起來了。
方均終於松開她,但眸子一瞬不落的盯著她的身上,那雙瀲灩的桃花眸子,仿若生華,看的周柳兒臉色漲紅。
這一副春色好景,落在唐芸眼底,令她驟然渾身變冷。
再得知父皇賜婚的那一刻,她當即趕到了承乾宮,可是已經晚了,皇帝禦口已開,事態已經無法挽回,素日裡性情溫婉的她終於向父皇與太后展露了一絲抱怨,太后側目,告知,“芸兒啊,這男女情事,強求不得,你若是讓那個方均中意你,皇祖母也願意成全你們的婚事,可是哀家看他,倒是一心隻對那個姑娘上心。”
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唐芸冷冷甩袖而走,尋上了唐錦。
兩人於府外散心,唐錦嘴上惋惜,“哎呀,那方均多麽優秀的一個男人,怎麽就便宜了那個周柳兒,七姐,妹妹替你不值啊。”
唐芸的眼底驟然閃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