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劉愛卿所提及的事務,本是丞相分內事務,劉愛卿,你將手頭的案卷交給丞相,由丞相承辦吧。”聖上對眾臣所提及的事務開始當朝安排分工。
“是,聖上。”丞相拱手接命。
“聖上,既然本就是丞相的分內事,緣何要叫別人呈報了,才開始去處理呢,本王爺不禁懷疑,丞相是否有所失職。“孤念白順勢開腔,開始針對丞相。
“王爺,本相事務繁忙,略有一兩件事務掉以輕心,也屬正常范圍,其他大臣出言提醒,也屬其分內職責,失職一詞,是否言重了些?”丞相捕捉到針對,即刻反駁道。
“哦,知錯而不認錯,這就是丞相的態度,本王爺知曉了。”孤念白順著話音,繼續針對。
丞相大感不滿,但又不敢話音太重:“若王爺對本相有所不滿,私下再談如何?早朝是所有大臣和聖上的時間,本相不應佔用別人的時間。”
“方才劉副使提及的可是民生大事,這等大事都可掉以輕心,丞相就不怕聖上對您的能力有所質疑?”孤念白不放過他,除非丞相當朝落面子,否則針對,不會結束。
“好了,”聖上面無表情開口道,“王爺的話也是一種提醒,丞相,王爺言之有理,朝中無小事,每件事都事關國家大業,作為丞相本就應以身作則。“
“聖上所言極是呢,”孤念白莞爾一笑,“若丞相帶頭認為,略有一兩件事務掉以輕心屬正常范圍,朝中百官每人都掉以輕心一兩件事,那可就是幾百件事,丞相言辭還需多多斟酌。”說罷,孤念白對丞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丞相頓時語塞,一臉吃癟。
“王爺此言十分有理,丞相可要記住了哦,好了,既然無事再呈報,那就退朝吧。”聖上開口,結束早朝。
丞相在朝上掃了面子,眾臣又時不時對他行注目禮,免得繼續再落面子,丞相匆匆拂袖離開皇宮。
不敢反駁只能忍氣吞聲的丞相回到相府,第一眼就看到路寒蟬正在悠閑地坐在院落裡刺繡,她的悠閑襯托得丞相心中怒火越燒越旺,憤憤間,丞相快步衝過去,一把奪過路寒蟬手中繡了幾個月才繡了一半的刺繡,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補上兩腳。
“誒?你幹嘛呀!”路寒蟬冷不丁被這一攪和,頓時氣急開腔。
“我幹嘛!我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家!你們呢!就只會再給我添堵!”丞相指著路寒蟬的鼻子叫罵道。
“我又怎麽您了呀?我刺個繡還給您添堵?不是您要的繡花枕頭嗎!您說繡花枕頭滑溜睡得香!我這繡了幾個月了!就被您一腳給毀了?”路寒蟬委屈得肺都要氣炸了,頓時滔滔不絕怒發牢騷。
“你!明知道老大跟王爺走的近!還非要帶著老二找茬老大!王爺肯定是知道什麽了,所以剛才一直在早朝上針對我!你可知道我剛才在朝上多丟人?說錯一句話就被千夫指冷眼瞪!連聖上都開始質疑我了!以後還想不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了!”丞相的手指連連戳著路寒蟬的鼻尖,戳得路寒蟬都不能用鼻子呼吸。
委屈巴巴的路寒蟬垂著頭:“那你叫人家怎麽辦嘛……”
“去給老大道歉!帶老二一起過去道歉!直到老大消氣了為止!不然王爺不會停止針對我的!不去道歉的話,以後這富貴日子就別想過了!去街頭要飯吧!”丞相叫罵完,心裡的火還是沒撒完,怒而摔袖回房。
路寒蟬一肚子委屈,但又害怕王爺真的會持續針對丞相,不得已之下,只能去領著沐瀟雪,去一趟王府。
沐瀟雪本在悠閑品花茶,娘親一臉委屈又不說話,隻拉著她悶頭走路,沐瀟雪有點不願意離開:“去哪啊?我花茶剛泡上還沒喝呢。”
“喝個屁!趕緊去給沐錦煙道歉,不然以後就喝涼水吧!”丞相撒給她的火,她消化了些,還剩下一點火氣,又撒給了沐瀟雪。
“什麽?”沐瀟雪聞言,立刻停住腳步摔開娘親的手,“我不去,您自己去。”
說完,沐瀟雪恨恨地轉身準備折返相府。
“站住!”路寒蟬氣氣湊到沐瀟雪旁邊,“剛才你爹上早朝被王爺刁難了一頓,連聖上都幫腔王爺刁難你爹,王爺刁難你爹肯定是在給沐錦煙那混帳撐腰,要是你爹在朝上站不住腳,你還喝個屁的花茶!你爹都讓我去要飯了!跟我走!”
沐瀟雪聞言,自知後果承擔不起,就算心裡百般不願意,也只能任由娘親拉著自己,往王府走去。
孤念白在朝上對丞相刁難了一番,略爽快地回到王府,看到正在正院院落散步賞花的沐錦煙,心頭更加暢快了些。
他沒有去找沐錦煙搭話,隻徑直回了房中,不多時又離開王府,有要見的人在等他。
孤念白前腳剛走,後腳路寒蟬兩母女就到了,下人認出了兩人,深深行禮後,便放他們進了王府。
尋不多久,兩人在正院院落看到了沐錦煙,沐錦煙聽到腳步聲抬眼,發現是最不想見到的人,於是起身就要回房,不想搭理她們。
“誒,錦煙啊,”路寒蟬一臉奉承地笑著,匆匆小跑到沐錦煙身後,“我是特地來給你道歉的,昨天你難得回家一趟,還那樣給你看臉色,我心裡過意不去,所以就……對不起啊……”
沐錦煙嫌棄地鄙夷看著路寒蟬:“假惺惺的,裝就裝得像點,不然看起來很倒胃口。”
路寒蟬心裡恨得巴不得暴打沐錦煙一頓,但鑒於局勢,以及現在正在王府,她只能含恨忍下這口氣:“瀟雪,快來給你姐姐道歉,昨天你那態度確實不好,姐姐打你是應該的。”
“……”沐瀟雪驚得眼睛都睜大了,若不是娘親一直在使眼色,她當場就要爆發。
“快呀!”路寒蟬又恨又急地催促道。
“對不起。”沐瀟雪快氣得喘不上氣,最終也只能服從娘親的命令,低頭朝沐錦煙鞠躬。
沐錦煙實在不想再多看這戲精。母女一眼,打發般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趕緊走吧。”
見她領了道歉,路寒蟬又笑眼盈盈地唯諾了兩句,便拉著臭著臉的沐瀟雪離開了王府。
沐錦煙察覺到,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才讓這兩人有這樣的轉變,具體發生了什麽,暫時也沒多大興趣知道,但估計,應該與孤念白有關。
一路上,兩人互相憤憤發牢騷,又是詛咒又是叫罵。
兩人沿著河邊折返相府,偶然間,沐瀟雪的余光捕捉到前方的假山邊,站著熟悉的身影。
定睛仔細一看,原來熟悉的身影是孤念白,他正與別人交談著什麽。
回顧方才娘親說的話,爹在朝中被孤念白刁難,不用想也知道孤念白在為誰撐腰。
回顧間,一個念頭在沐瀟雪心頭飄起。
沐瀟雪假意裝作低頭走路,沒有看到前方的孤念白,走近之際,沐瀟雪抬眼,孤念白也剛好回頭,看清了是沐瀟雪走近了自己。
沐瀟雪裝作是因看到孤念白而突然受驚,裝作腳下站不穩,眨眼的功夫就跌落河裡。
“哎呀!救命呀!”沐瀟雪故意在淺灘裡撲騰,腦袋在水面忽上忽下。
突然的狀況叫路寒蟬反應不及,即刻呆愣在原地。
孤念白冷眼看著,面無表情的對面前人說了一聲,沐瀟雪看到他在交代什麽,裝作更激烈地在水裡掙扎,只見孤念白面前的人朝某個方向一抬手,沐瀟雪旁邊忽然有落水的聲音,爾後有人拉住了她,將她從河裡拖上來。
沐瀟雪為表事態嚴重,佯裝已溺水陷入昏迷,路寒蟬嚇得狂呼起來:“王爺!救命啊!瀟雪醒醒啊!醒醒!!”
路寒蟬求救孤念白,只見孤念白眉頭一皺,徑直離去,但她身旁還有兩個下人,正架起沐瀟雪往王府的方向走。
下人將沐瀟雪帶進了一間客房,見進展如自己期望的那樣,沐瀟雪順勢繼續假裝昏迷,企圖以這種方式賴在王府。
孤念白徑直回府,下人匆匆匯報了一聲“她還在昏迷中”,孤念白不做回應準備回房。
院落因此事而起的嘈雜,沐錦煙聽見了,走出房門,問詢下人發生了何事,下人說,沐瀟雪在客房裡,還在昏迷中。
沐錦煙無語,抬步走向客房。
“嗚嗚嗚,瀟雪啊!我的瀟雪!醒醒啊!”
沐錦煙剛靠近客房,裡頭便傳出哭叫的聲音,這聲音,一聽就是路寒蟬那討厭的腔調。
透過門縫,沐錦煙朝裡頭觀察了一眼,赫然看到沐瀟雪忽然睜眼,對路寒蟬耳語了一句,便又再次閉上眼睛,裝昏迷。
沐錦煙覺得很好笑,故意在門外“咳咳”兩聲,客房裡頭的靜謐頓時又被那討厭的裝腔打破。
“我的瀟雪啊!快醒醒!”路寒蟬扯著哭腔叫喊著。
沐錦煙退麽而入,強忍厭惡問道:“她怎麽了?”
“啊我的瀟雪!!她剛才掉河裡去了!錦煙啊快幫我叫太醫吧!不然瀟雪要斷氣了!”路寒蟬終於喊來了人,叫喊聲越來越響。
強忍嘈雜,沐錦煙礙於情面,隻得對門外的下人吩咐道:“去請太醫過來。”
下人低頭應了吩咐,迅速匆匆往外跑。
太醫很快就到了,先是翻看了一眼沐瀟雪的瞳孔,然後又探了探脈搏,表情明顯帶著疑惑。
“太醫,她沒事對吧?”沐錦煙面無表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