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錦煙終於停止了彈奏,想要知道那魚肉裡到底有沒有毒,雖然她在府中沒有驗出有毒,但是孤念白手眼通天,說不定有辦法。
雲行帶著一個穿著青衣長褂,留著白須的老人家進來,這老人家拱手行禮,聲音蒼老:“柳仕拜見王爺。”
“免禮。”孤念白抬手虛虛扶起他,以示尊敬。
柳仕從善如流的站起身,正好看見了琴旁的沐錦煙,微微一頓,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看來府裡的傳言是真的了,他們王府即將要有一位攝政王妃。
他捏捏胡須,說道:“王爺交代小人的事,小人已經有了結果,這魚肉裡確實有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毒藥。“
難怪用銀針測不出來,沐錦煙心裡一顫,手扶住桌上的琴身穩住身體,抑製住心裡的憤怒。
“是什麽毒?”孤念白陰沉下臉,邊問邊轉過身攬住沐錦煙,低頭看著女人瑩白小巧的臉,如果不是她機警,自己差點就要失去她,寬大的手掌不能自已的用力攥緊,拇指上價值百萬雪花銀的純祖母綠扳指瞬間破碎。
“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混合毒藥,需要兩種以上的材料合成複合型奇毒,老夫也是在一本奇書上看到的,若是此藥成功,將無藥可解。”柳仕搖頭晃腦的沉吟道。
孤念白聞言,臉色越發難看,不放心的道:“你給錦煙看看,她有沒有中毒。”
沐錦煙也十分擔心自己的身體情況,想不到一個小小劉府少爺的通房,居然會有這樣可怕的東西,她伸出一截藕白的素手,忐忑的看著柳仕。
柳仕避嫌的低垂著乾撇的眼,從懷中掏出一抹雪色的方帕,將要放在沐錦煙的手腕上。
“等等。”孤念白覺得眼前這幕十分刺眼,轉頭看向雲行,“去拿條帕子過來。”
他吩咐的莫名其妙,雲行卻一聽就明白,拿來了一條孤念白常用的錦帕,上面繡著清翠挺拔的青竹,遞給了柳仕。
沐錦煙見狀嘴角抽搐,滿臉黑線,這是潔癖症發作到她身上了?當初在青樓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潔癖呢?
素白的錦帕貼上皮膚,觸感冰涼絲滑,柳仕的右手搭在帕子上,細細把脈,孤念白屏住呼吸,竟覺得有些緊張,好似喘不過氣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還是兒時天真,做了功課想要得到父皇誇獎時,有過這種感覺。
後來無論是在戰場被百萬敵軍包圍,還是在沒有硝煙的朝堂,他都從來沒有緊張過。
短短一刻,似是過了許久,柳仕放下手,孤念白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
沐錦煙收回手靜聽,她也想知道結果,才穿過來,都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南夜的繁華,她可不想死。
“王爺放心,姑娘的身體並沒有中毒,只是身子有些虛弱,需要好好將養。”柳仕摸著胡須,笑道。
沐錦煙高高提起的心,放回肚中,對於身體虛弱,她並不意外,不然她怎麽可能有機會穿越過來,而且她那個丞相爹根本就不重視原主,原主一直受繼母和妹妹的磋磨,能身體好才奇怪。
柳仕和雲行離開後,沐錦煙暫時還不想回到那個吃人的劉府,索性在貼著牆壁的書架上,找了一本奇聞異志書,扔給顧念白,自己躺在鋪著虎皮的貴妃榻上,手撐著下巴,懶懶的看著他道:“美人,給我念書一個時辰,賞你一個銅板。”
孤念白單手接住半空中的書,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膽子不小,若是別的女人此刻怕是早已人頭分離,但是他舍不得傷害她,只能無奈的拿起書,輕輕念起來。
“傳聞在蜀地有一百年槐樹……”打開書本,娓娓道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似悅耳的曲目,起初沐錦煙還津津有味的聽著,慢慢的瞌睡上頭,伏在榻上睡著了。
孤念白放下書,動作輕緩的給她蓋被子,女人充滿生機的杏眸閉合著,長而翹的睫毛勾的人心癢癢,粉嫩微張的紅唇似在引人犯罪。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唇與唇相貼,淺嘗輒止。
門外的星眸聽到裡面沒有聲音,好奇的挪動身體,偏頭往裡看,剛好看到這一幕,瞪大眼睛,手捂住即將發聲的嘴。
孤念白耳朵微動,轉頭對上星眸的視線,嚇得星眸打了個哆嗦,立馬扭頭站好,心砰砰的跳,攝政王這是心悅她家小姐?
沐錦煙醒來時已經月上柳梢,看了眼窗邊的月色,立馬坐起身,搭在腰上的大手滑落,低頭看去,孤念白正躺在她的身邊。
“醒了?”他笑眯眯道,聲音還帶著幾分似睡未睡的沙啞。
男人青色衣襟敞開,露出裡面小麥色緊實的胸肌,線條流暢,隱隱帶著微光,看的沐錦煙想流口水,心虛的偏過視線,沐錦煙假意咳嗽兩聲,“咳咳,星眸,我們回去了。”
“你還要回去?劉府就那麽好?“孤念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怨念,出了這事,他實在不放心她回去。
沐錦煙明白他是在擔心她,可是她想光明正大的從劉府出來,重新開始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住在他這裡,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吻,“乖,你要相信我,我會好好的。”
對上她清澈的杏眸,孤念白心下一軟,情不自禁的點頭,大不了他派人多照看些。
見他答應,沐錦煙綻放出一抹豔麗的笑容,抬手給他一個飛吻,帶著星眸離開了王府。
隻留下孤念白神不思蜀的猜測著她這個動作的含義,雖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心裡卻十分的愉悅。
沐錦煙坐著馬車回到劉府,下車在看到深夜中的大門時,深吸了口氣,劉府的屋簷修的往外沿出,遮住了清冷月色,整個大門一片漆黑 ,好似等待獵物入網的幽深大嘴,一左一右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似幽幽鬼眼。
冷風吹來,沐錦煙打了個激靈,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這才道:“進去吧。”
剛回到正院,月梅便過來稟告:“小姐,彤秋去了曦香院。”
她早就猜到彤秋是誰的人了,聞言也不驚訝,只是平靜的吩咐道:"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有可疑的舉起立馬告訴我。“
“是,小姐。”月梅應道。
折騰了一天,沐錦煙已經十分困倦了,揮揮手道:“退下吧。”
月梅和星眸退了下去,站在門前,星眸把出去發生的事情隱去攝政王的事,都告訴了月梅。
聽了之後,饒是性子沉穩的她,也不禁怒意橫生。
……
翌日,沐錦煙閑來無事,搶過星眸的活計,正在給給窗戶上翠綠的水仙花澆水,丫鬟進來稟告:“少夫人,白通房過來問安。”
澆花的動作一頓,沐錦煙眯起眼,心思百轉後微微一笑:“讓她進來吧。”
丫鬟離開後,星眸憤憤不平:“小姐,白通房狼子野心想要害小姐,小姐何必見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看著她著急的模樣,沐錦煙放下水壺,莞爾一笑,她就不信她鬥不過那個只會攀附男人的白曦。
才剛坐好,白曦妙曼的身姿出現在門口,走進來盈盈笑道:“妹妹見過姐姐。”
以往還不覺得,此刻沐錦煙隻覺得她這笑容好似帶著面具的巫婆,背後的臉醜陋無比,忍著心裡的厭惡,冷淡的說:“你來做什麽?”
“碩峰昨日給了妹妹幾匹花色不錯的布料,想著不能獨佔,這不一大早就巴巴的給姐姐送來。”白曦捏著帕子的手向後招了招,就見身後進來一個捧著布匹的小丫鬟。
這嘴甜的,若不是沐錦煙早就看穿了她,還真要被她給騙了,以為兩人是好姐妹呢,不過這話裡的意思實在耐人尋味,這白曦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再炫耀。
只可惜,她對那個懦弱無能的劉碩峰實在不敢興趣。
“不用了,這些我有很多,還是你自己留著吧。”沐錦煙淡淡道,眼神波瀾不驚。
平淡的話聽在白曦耳裡卻險些叫她咬碎了牙,她十分稀罕的東西,沐錦煙這裡卻有很多,這讓曦的笑容變得不自然起來。
想著今天來的目的,她細細的偷看了沐錦煙一眼,見她面色紅潤,似是不經意的問道:”姐姐這裡昨晚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今早妹妹聽到下人嚼舌根,說的很不好聽。“
“沒什麽,就是一個丫鬟做事不用心,打碎了東西,已經教訓過了。“沐錦煙說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的白曦一陣心慌,難不成是她知道了什麽?當下有些坐立難安起來,帶著丫鬟匆匆告辭。
星眸看著她匆忙的背影,撇撇嘴:”真是小家子氣。“
門口出現一個小廝,被丫鬟帶了進來,這讓沐錦煙覺得十分稀奇,今天她這院子裡怎麽這麽熱鬧?
“少夫人好,門口有個錦衣華服的公子自稱孤念白,約小姐在醉香樓裡見面。”小廝行禮後,稟告道。
沐錦煙黛眉一挑,昨晚不是才見過面嗎?他有什麽事又要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