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瀟雪眼觀鼻鼻觀心,冷哼一聲裝作沒有聽見。現在她不與她們計較,總有一天她會將那些怠慢過她的人都一一還回去。
“你來找我幹什麽,有事就快說吧。”
沐錦煙放下手中的繡了一半的手帕,抬頭靜靜的看著沐瀟雪,目光平淡,無波無瀾,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母親神志不清,就連丞相府都被朝廷收了回去,家產充公,你卻連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冷哼一聲,沐錦煙勾唇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愧疚?你現在的這幅樣子,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不,不!”沐瀟雪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了滿臉,哭著道:“我不信,我本來,本來是要做太子妃的,你敢如此怠慢我…”
“你把我害成這樣,你要對我負責,對我母親負責,憑什麽你過的這麽舒服而我就要過苦日子,憑什麽!”
沐錦煙蹙了蹙眉,躲過了想要撲上來的沐瀟雪,冷著臉怒道:“你父親協助太子意圖謀反,本應該是滿門抄斬,如今你能夠活命,你母親能夠活命,都是因為我求了情,如今你再來這裡對我無理取鬧,我懷疑自己當初的做法對還是錯。”
“我不管,你就是欠我的,我和母親孤苦無依,你得把我們接回來養著,要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如今沐瀟雪已經沒有了面皮,更不會在乎兩人之間的那點情分,直接上來想同沐錦煙撕打,整個人一副市井婦人的模樣。
“來人,把她丟出去,以後不允許她在踏進府中半步!”
很快有兩個身形粗壯的婆子進來,一左一右的鉗製著衣衫凌亂的沐瀟雪,將其遠遠的丟在門外,在她的面前“嘭”的一聲狠狠的關上了大門。
沐瀟雪倒在院子前,地上的沙石搶破了她的手掌,她卻好似毫無知覺。臉上還帶著淚痕,沐瀟雪卻是不哭了,只是掙扎著站了起來,渾渾噩噩的只知道往前走去。等她停在宰相府前頭,看到那沒了牌匾的門頭,才突然想起這處大院子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於是她悲涼地笑了一聲,又轉身回到了那處破敗不堪的院子。
沒等沐瀟雪推開院門,被關在裡頭的陸寒蟬便衝了出來,狠撞了門口的沐瀟雪一個趔趄,便頭也不回的往外頭衝,嘴裡還口齒不清地喊著些什麽。
沐瀟雪顧不上疼,趕緊從後面拉住。但偏偏失了心智的陸寒蟬力氣大得出奇,就那麽往前一掙,母女倆便雙雙摔在了地上。
當街的人早就被陸寒蟬鬼吼鬼叫的聲響吸引了目光,此時看著兩人摔了個狗屎吃,便頓時大笑起來。
也不知是人群中的哪位說了一句:“這不是宰相府的千金?”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沐瀟雪聽見他人的議論,隻覺得刺耳無比,頭也不敢抬地扯著陸寒蟬的手慌忙往家裡帶。等近了院子門,將陸寒蟬送回房裡,沐瀟雪再也忍不住了,蹲在院子裡嚎啕大哭起來。
當下她心裡隻覺得自己悲慘無比,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宰相府的千金小姐怎麽就淪落到這種地步。
沐瀟雪咬著牙憤憤地想,自己本來是那天上的鳳凰,本來是要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后的人,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個沐錦煙所賜!憑什麽她可以錦衣玉食,自己卻在這裡粗茶淡飯;憑什麽她可以受盡萬千寵愛,自己卻只能受盡冷眼嘲笑。
沐瀟雪越想越恨,她知道沐錦煙每月初三都會去皇覺寺,於是一個歹毒的計劃浮現在她的心頭。
只聽她仿佛著魔一般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好,我不好過,你沐錦煙也別想安安穩穩!”
自從將沐瀟雪趕出府外,沐錦煙著實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閑日子。圓圓也慢慢張開了,模樣愈發可愛。只是新帝剛剛即位,國政繁忙,孤念白身為攝政王自然責無旁貸,常常處理政務到夜半三更。
沐錦煙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著法的給孤念白做些吃食往書房裡送。
這天一早,天還不大見亮,孤念白便已悠悠轉醒,本想悄聲起身上朝,沒曾想剛一動作,裡頭的沐錦煙便睜開了眸子。
“可是吵醒你了?”孤念白顧惜沐錦煙的身子,總想讓她多睡會兒。
沐錦煙知道他心疼自己,卻是忽然想逗逗他,便故意道:“可不是。”說罷她又好似有些疑惑地歪頭瞧了兩眼顧念白的臉龐,而後輕笑道:“前幾日睡醒了見不著你,今日再見,原來我家相公本是長這般模樣,我都快想不起來了。”
孤念白知道沐錦煙故意戲弄自己,便執起她的手,輕輕捏兩兩下,調笑道:“那娘子對為夫的長相可還滿意?”
沐錦煙故作為難:“湊活。”
兩人說笑一會兒,孤念白本想叫沐錦煙再睡會,卻想起這日正是初三,照例自家娘子是要去皇覺寺的,便叫丫鬟進來替兩人更了衣。孤念白本想辭了早朝與沐錦煙同去,沐錦煙卻怕他耽誤了正事,親自將他送出門去。
孤念白無法,只能安排好護衛,仔細囑托一番便入宮了。
等將人送走,時辰也不早了,馬車行頭也已經收拾妥帖。沐錦煙去圓圓房裡瞧了一眼,看她睡的正香,便囑咐好奶娘仔細照顧著,又留下星眸幫忙,這才放心地帶著月梅和一種隨從出發前往皇覺寺。
但沐錦煙怎麽也沒想到,賊心不死的沐瀟雪藏在拐角處,眼看著她離開之後,便從柴房後一處矮牆悄悄攀入了王府。
當家主母出了府,大部分下人也都跟了出去,院子裡的人並不多。更何況沐瀟雪曾經在王府之中待過一段日子,她一路避開丫鬟婆子,最後終於潛入了圓圓住的院子。
此時圓圓還呼呼地睡著,邊上的奶娘亦是昏昏沉沉。沐瀟雪悄悄推開房門,隨手拿了一樣屋裡的沉香木擺件,再狠狠地往奶娘的後腦上一砸,奶娘頓時軟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沐瀟雪眼珠一轉,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她將圓圓抱起來,用褥子隨手一裹,便飛快地轉身出了門。
去廚房拿吃食的星眸一回院子便覺得不對,這早晨風涼,奶娘怎麽開著門?於是也顧不得手裡拿著東西,急急地往屋裡跑。
剛到門口一看屋裡的景象,星眸手中的食盒便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便大喊救命,前院裡的侍衛們即刻跑過來,等明白發生了什麽,首領便立即叫了兩人通知王爺和王妃,剩下的人傾巢追了出去。
沐錦煙出門沒多久,隻覺得心神不寧,眼皮也一直跳個不停。她微微蹙眉,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隻覺得心頭跳得更快了。
月梅見她不適,便問了一句。沐錦煙只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只是沒想到走到半路上,沐錦煙不知怎麽,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也無緣由地再也按捺不住,讓馬夫調轉馬車回府。
眾人聽見主母吩咐,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也不敢質疑,於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便又回府去了。只是沒想到,還沒行出幾步,便見一侍衛打扮的人騎快馬往這邊趕來。
隨行的護衛頓時緊張起來,將人攔下一看才知道是府裡的人。
馬車裡的沐錦煙隻覺得隊伍突然停下,便遣了月梅出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何事。月梅出來一聽隻覺得大事不好,匆忙回車裡將圓圓失蹤之事稟報。
沐錦煙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身子一軟竟然就要昏過去。月梅趕緊扶住她,才不至於讓人倒下去。
好在沐錦煙不過一時心急,很快便恢復過來,立即下令讓一眾隨從立刻輕車快馬回府尋找圓圓下落,一有消息即刻稟報。
馬車一停在王府門前,沐錦煙便立刻下了車。孤念白早已經等在了王府門前,此刻見了她便快步上前將人摟在懷中。
沐錦煙此時見了孤念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孤念白心疼的將沐錦煙的手攥在手中,輕聲安慰道:“放心,我已派出府中精銳,定能將圓圓追回來。”
話音未落,便有人上前稟報,說是擄走圓圓的人已經找到,那人已經被圍困在城西一處荒廢院落,只是那人以嬰孩為質,侍衛不敢輕易動手。
沐錦煙與孤念白聽到這等消息,當即趕往那處城西。
原來沐瀟雪抱著孩子出了王府,便一路撿著僻靜的地方走,要從西邊出城去。雖說街邊有人瞧見,但見一女子抱著孩子也算常態,並不曾起疑。
只是沒想到原本熟睡的圓圓醒了過來,尿了沐瀟雪一身不說,還餓的哇哇大哭起來。
沐瀟雪本就做賊心虛,此時聽孩子一哭便慌張的要捂住圓圓的嘴,圓圓的哭聲更大,如此便惹了他人的懷疑,更是暴露了行蹤。
王府侍衛傾巢出動,沐瀟雪避無可避,最後被逼到一處院落。沐瀟雪走投無路之下,手中的嬰孩便成了她的免死金牌,於是她便掏出匕首抵住圓圓心口,揚言誰敢過去便要下手。
一眾侍衛不敢妄動便只能回府稟報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