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是因為如此,墨嚴竹才一副放任他野蠻生長的模樣。
看著臉色沉著,但依舊透著一股底氣不足的張志遠,墨城竹淡淡道:“拿出你的平常心處理這件事情,最終結果定會讓你滿意的。”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張志遠睜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回頭,但是此刻他已經走出了門框的遮掩范圍。
他知道如果他此刻回頭的話,必然會讓其他人知道墨嚴竹的存在,所以他強壓下自己回頭的欲望,腳步越發穩定地朝著王玉衡走去。
剛剛墨城竹和張志遠的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他們二人之間的交談清清楚楚的落到了慕雲淺的耳朵裡。
那推心置腹的話,張志遠或許因為年歲小,還不怎麽明白。但是,慕雲淺卻看得清清楚楚。
作為這裡的東道主,此刻張志遠要出去面對打了他的王玉衡,於情於理慕雲淺都應該跟出去看看。
慕雲淺慢慢的起身,放下醫術衝著墨嚴竹笑道:“嚴竹,你在這裡先喝杯茶,等我解決了之後,再把你學生給你送回來。”
說到學生二字的時候,慕雲淺快步來到張志遠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從手掌上傳來的輕微力道,讓張志遠就像吃下了定心丸一般,本來還有些冒虛汗的他,此刻徹底鎮定了下來。
他走出醫館的大門,那矮小瘦弱的身體瞬間吸引了所有圍觀的老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是這次事情的起因,而且在這裡生活的不少百姓也都聽說過張志遠這個神童少。
誰不希望自家的兒子是個神童,現在神童被打,考試資格被剝奪,這怎能不不吸引老百姓的注意。
他們三三兩兩毫不掩飾自己興奮,嘴巴一張一合,各種羨慕嫉妒,甚至於幸災樂禍的話脫口而出。
讓根本就存在風暴中心的少年,瞬間緊張了起來。
和老百姓們不同,老百姓們是看著張志遠,而王秦凱和蘇雲兩個人的目光則緊緊的盯著慕雲淺。
他們比別人都要明白,這次能不能逃過此劫,就要看慕雲淺會不會原諒他們。
慕雲淺帶著張志遠來到大廳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負荊請罪的王秦凱和王蘇氏,以及頭磕的砰砰響的王玉衡。
一眼看過去,那王玉衡還真是有點慘。
趴在地上,額頭紅腫,臉上也帶著金子,更重要的是兩條腿都被綁上了厚厚的繃帶,明顯是腿真的被敲折了。
這讓慕雲淺感覺到一絲頭疼,雖然不是自家孩子,但是看被自己父母折騰的那麽慘,心中還是帶著一抹不忍。
不過,在想到王玉衡的所作所為,慕雲淺頓時收起了自己心中的憐憫之心。
縱然此刻他再怎麽淒慘,可依舊不能否認,在不久之前他是一個施暴者,一個將自己痛苦建立在別人開心之上的混球。
看著王玉衡此刻的淒慘模樣,慕雲淺卻並未發表自己的觀點。
慕雲淺很明白自己現在是以一個什麽樣子的姿態和身份和王秦凱王蘇氏交流。
當魏從淵以自己的權勢壓迫他們二人前來醫館道歉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孩子面臨著什麽。
只不過慕雲淺沒有想到他們二人動手會如此之狠。
也就是因為他們二人的下手狠了,讓慕雲淺再也說不出其他責怪的話。
慕雲淺的家族之中雖沒有過多的齷齪,但是耳濡目染,也是知道有的時候一個家族為了討好上位者,犧牲一個兒子那都不算什麽。
所以如果現在她在發表什麽觀點,比如說這孩子打的好,或者直面表達自己對這個孩子的厭惡。
那這王玉衡從此往後不管有多麽的優秀,都進不了王秦凱的眼。
更有甚者,說不定王秦凱能夠當場把王玉衡逐出家族。
雖然慕雲淺真的非常討厭面前這個仗勢欺人的霸凌者,但是如果她讓他的父母那麽做了,那她又和面前這個霸凌者有何區別。
所以慕雲淺覺得最妥善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就是讓兩個孩子自己處理。
看到慕雲淺帶著張志遠走了出來,王秦凱眼神猛的一亮,隨即上前言語寬和地詢問道。
“你就是張志遠吧。”
張志遠點了點頭,他看著這個穿著白色裡衣的男子,黑黝黝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直到把王秦凱看得有些發毛。
王秦凱才收起了客套的笑容,直奔主題道:
“張小郎君,我作為王玉衡的父親,教子無方。古人雲子不教父之過,故我今日帶逆子前來,負荊請罪。這個逆子全權交給你,是殺是剮我絕不過問!”
張志遠聽到這話後有些懵,現在的為官者都這麽的謙遜嗎?
這個想法剛剛升起,就被張志遠給掐滅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淺笑盈盈的慕雲淺。
突然間明白過來,此時他們放低姿態,不過是為了身後站著慕雲淺吧了。
若今日慕雲淺沒有在她的身後,這一群人或許也會恭恭敬敬的道歉,但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如此謙遜。
想到墨嚴竹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在看了一眼面前極盡獻媚的眾人,張志遠先是沉默隨即挺直了腰板,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大人一些。
可嚴肅配上他那張青腫的臉,卻顯得異常的滑稽可笑。不過即使這樣,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笑。
王秦凱二人靜靜的看著張志遠,臉上沒有浮現出任何張志遠的不滿。
思索了片刻,張志遠突然開口,道:“雖古語有言,子不教父之過,但也有苟不教,性乃遷。我相信伯父伯母能夠負荊請罪,定然是有大心胸之人,所以我不怪罪伯父和伯母。”
張志遠開口說了那麽兩句話,就讓王秦凱有些尷尬,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心裡卻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