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厲長風在心中考慮了片刻,想著也不過是個頭銜罷了,便點了點頭:“傳朕旨意,有離姓女子,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於朕更有大恩,著即冊封為離妃,入駐六宮。”
他傳了口諭,讓貼身太監去擬旨,又轉過頭去看離姑娘,“你先回去吧,朕隨後便讓人給你安排住處。”
離姑娘滿意的笑了,清清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來,“謝皇上恩典。”
厲長風揮了揮手。
他這聖旨剛剛頒下去不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自然也不可抑製地傳入了慕雲淺的耳中。
連日來的失望一直積壓在心中,再加上這次厲長風違背當日的諾言,娶了其他的女子入后宮,更是讓她難受不已。
就算那個離姑娘……啊不,如今應該稱之為離妃了,就算她真的救了厲長風的性命,於厲長風而言有莫大的恩情。
可也不需用這種方式來報答吧?
他可以許她一世榮華,也能將人認作妹妹,讓她當尊貴無雙的公主。
可為何一定要把人給娶了?
果然還是她太天真了,古往今來,有哪位帝王真的做到了一生隻娶一人?
她當初怎麽就那麽傻,相信了厲長風的話……
明明如今才不到半年,他就娶了別的女子。
慕雲淺一往深處想就覺得心痛,她眼中乾澀,正午時厲長風過來她這邊用膳,她對著眼前男子這張臉,就抑製不住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整頓飯下來也沒吃幾口。
偏偏厲長風還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模樣,用完午膳之後就匆匆離開了,這更讓慕雲淺心中覺得受傷。
他……如今是連對著她都覺得不耐煩了麽?那是因為別的什麽?
此番倒是慕雲淺有所誤會了,事實上是,最近幾日梁國有一州縣正在鬧水災,百姓民不聊生。
厲長風一連幾日都在和那些大臣商討治水之法,所以根本就沒有別的空閑去顧及其他事情,更沒有發現慕雲淺的不妥之處。
“都撤下去吧,”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慕雲淺面對著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沒了胃口,有些厭倦的揮了揮手,吩咐道:“本宮不想吃了。”
守在一旁的宮女聞言,應了聲“是”,齊齊走上來把飯菜端走了。
只是還沒過多久,便見她那貼身宮女端著一個托盤重新走了上來,她一邊將托盤中的東西放到桌上,一邊開口道,
“娘娘,奴婢見您方才也沒吃多少東西,好歹也喝點湯補補身子吧。”
“本宮喝不下。”慕雲淺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哀傷。
她那貼身宮女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但還是拿碗把湯盅裡的湯盛了一碗出來,放到慕雲淺面前,繼續勸道,
“娘娘,您別傷心了……憂思過度只會傷了自己身子,您即便再沒胃口,也要顧及一下腹中的孩子啊。”
慕雲淺到的貼身宮女是當日在幕府也服侍過她的一個小丫環,性子倒也淳樸,所以很得慕雲淺信任。
她心中很清楚自家娘娘是為皇上娶了妃子的事情不高興,但她一個小小宮女也做不了什麽,也只能暗自心疼,好好照顧著自家娘娘的身體了。
提到“孩子”二字,慕雲淺臉色總算是多了幾分變化,她輕輕點了點頭,拿起杓子杓起一點湯,往自己嘴邊送去。
只是她這才剛剛放到嘴邊,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妥的,微微皺起眉頭,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
“怎麽了?”旁邊的宮女看著疑惑,問道:“是不是這湯太燙了?”
慕雲淺凝了凝神,重新把杓子放回去,皺著眉頭說道:“這湯裡……放了會導致婦人滑胎的藥材。”
她就算在別的方面再不通,醫術方面卻是十分了得的,如今隻聞了一下,便發現了不妥之處。
“怎麽會?”身邊貼身的宮女聽了,臉色也是大變,道:“這湯是奴婢親自吩咐禦膳房熬的,只是普通補身子的湯,先前娘娘您也一直在喝的啊……”
“這藥材的味道很淡,應該不是同著湯一起熬的,是有人後來才加進去的。”慕雲淺重新拿起湯碗聞了聞,隨後才又淡淡的道。
她表面上看著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心中卻早已被嚇得不行了,若非她會醫術,鼻子也比常人靈敏一些,她便發現不了這當中的不妥,只怕……
如今腹中的孩子都已經沒了。
初次懷胎就遇上了這種事情,這讓他如何能夠不怕?
“這……”她那天貼身宮女聽著,心中覺得驚異,隨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怕慕雲淺懷疑自己,連忙跪了下來,道,
“娘娘,娘娘明鑒啊!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湯中被下了藥,不是奴婢想要害娘娘的……”
“本宮知道,你先起來吧。”既然能讓人在身邊服侍著,慕雲淺對她自然也是了解的。
這丫頭本著心地善良,並且也還是個膽小的,就算真的有這個心,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再說,對方在她身邊服侍了這麽久,她醫術如何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就算要害她,也不會蠢到用下藥這種極有可能被發現的招數。
那貼身宮女聞言,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慕雲淺隨後才又問她:“你回來時,可有碰到什麽人?”
“沒有,”她那貼身宮女先是搖了搖頭,旋即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微微變了臉色,說道:
“倒是在禦膳房時,奴婢見到離妃了,她那時剛好從禦膳房出來。”
“奴婢隨後拿湯時問了那禦廚一句,離妃是來做什麽的,他說……離妃是恰好經過聞到了娘娘您那補湯的香味,所以先來看看,讓禦膳房每日也給她送去一份。”
離妃……
慕雲淺秀眉緊緊地撇了起來,確實,如今能將手伸到她這裡來的,便只有對方一人了。
“看來確實是她沒錯了……”慕雲淺輕輕的呢喃一聲,臉色萬分難看。
只是,自己心中雖然不喜,但也從未與對方起過衝突。
她怎的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