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王氏所說,一個還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整夜未歸,這事若是傳出去,日後不光是嫁人,恐怕就連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了。
慕老爺的白氏的臉色同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但就在王氏一臉得意的時候,慈雲庵的住持妙慈師太卻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妙慈師太在臨安城裡也是極有聲望的一個人,即使無禮如王氏,在見到妙慈的那一刻,面上也難免露出了尊敬之色。
“諸位。”妙慈師太在眾人或是吃驚,或是恭敬的注視下,雙手合十,彎腰點了點頭。
眾人連忙還禮,白氏更是趕緊走上前去,有些受寵若驚地道:“不知妙慈師太清晨來此,所為何事?”
“阿彌陀佛。”妙慈念了句佛號,看著一臉緊張的白氏道:“施主不必緊張,貧尼是同大小姐一同回來的。”
跟著慕雲淺一同回來的?眾人一臉的疑惑,怎麽也無法將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聯想到一起。
見眾人一臉不解地望著她,妙慈笑了笑,解釋道:“大小姐昨日在去慈雲庵上香的途中摔倒在半山腰上,直至天黑才被下山化緣,上山回庵的小尼姑發現。”
“按照禮數,原本那個時候貧尼就該安排尼姑下山來給貴府通報一聲的,可是幾個小尼姑將大小姐扶回庵裡後,天色已晚,貧尼實在不放心她們幾個摸黑下山,於是只能今早同大小姐一起回來,以證大小姐清白了。”
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厲長風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才讓妙慈師太破戒為她遮掩,慕雲淺看著妙慈師太一臉平靜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竟升起了一絲的愧疚感。
而其他人對於妙慈師太的話自然都是深信不疑,眼見著王氏的神情漸漸變得不自在起來,而慕老爺和白氏面上則是多雲轉晴,立刻就見了笑。
“真是有勞妙慈師太為小女特地跑一趟了,不然小女還不知道要因此蒙受多大的冤屈呢!”白氏滿臉感激地拉過妙慈師太道:“妙慈師太一路奔波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在留下來用個早膳再行離開吧。”
“不了。”妙慈師太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白氏的好意,“貧尼還要回去誦經,就先離去了。”
說罷,妙慈又一點頭,隨後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一旁的王氏見妙慈要走,趕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妙慈師太請慢,信徒有個女兒,今年已經芳齡十四,生得如花似玉,想問問師太,到時候能否幫信徒看看,信徒這個女兒日後能否攀龍附鳳,覓得如意郎君……”
隨著妙慈的步伐越來越快,王氏的聲音也漸漸遠去了。
看著王氏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慕老爺沉著臉甩了甩袖子,似乎是在為自己有這樣一個親戚而感到丟人。
就連一向與王氏關系甚好的白氏,此時面色都有些尷尬。
“乖女兒,你的腳怎麽樣了?”白氏明知道王氏此時正在外頭丟人現眼,可是都不願再去管了,只是擔憂地詢問著慕雲淺的情況。
“娘放心吧,女兒沒事……”慕雲淺挽過白氏的手臂,母女倆說說笑笑地朝後院走去。
回到吟霜院後,慕雲淺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將白氏給打發走,而白氏一走,慕雲淺就立刻吩咐墨蘭去打探趙四的情況。
墨蘭雖不知自家小姐為何如此著急,但還是很快按照慕雲淺的吩咐下去打探消息去了。
慕雲淺在屋裡焦急地等待著,莫約一個多時辰後,墨蘭才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如何?”當時那群黑衣人人多勢眾,她迫不得已丟下趙四一個人逃跑,也不知趙四現在如何了。
“呼——回小姐,”墨蘭撫著胸口大喘了一口氣後才開口回道:“趙四受了不輕的傷,這會正在家裡躺著呢,奴婢去看他的時候,他叫奴婢將這個轉交給您。”
說著,墨蘭便從袖中掏出了一遝紙來。
慕雲淺接過來一看,正是她去找那些人做的口供和筆錄……沒想到都到那樣的情況了,趙四還想著護著這些東西。
慕雲淺心頭一熱,又接著問道:“趙四受的傷嚴重嗎?可有性命之憂?”
“沒有。”墨蘭連忙搖了搖頭,“奴婢仔細看了,就是估計得有一兩個月下不來床就是了。”
“那還好……”慕雲淺松了一口氣,想來那些人原本就沒想到要鬧出人命,而且又主要是衝著她來的,所以才沒有對趙四下死手。
如此一來,反倒是讓趙四保住了一條命,只是到底也連累趙四受苦了。
“一會你去安排下人買些補品回來,再準備一些銀子,晚些我再去看望趙四。”現在她得先去解決張進財!
慕雲淺眸光一冷,看得一旁的墨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今日錢莊依舊未曾開門,但慕雲淺卻將錢莊裡所有的夥計都叫了過來。
“張掌櫃呢?”所有人幾乎都已經到齊,卻獨獨不見張進財的身影。
一眾夥計與慕雲淺共事這麽久,還從來沒見過慕雲淺如此肅然的模樣,那一個眼神一掃過來,他們恨不得都立刻匍匐到地上才好。
所以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有一個膽大的夥計站出來道:“回大小姐……已經差人去請張掌櫃的了,想必應該人很快就會到了……”
戰戰兢兢地答完話後,那夥計又縮著頭站了回去。
慕雲淺聞言,端起手邊的茶杯,小小地啜飲了一口。
其他人則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一心隻盼望著張進財快些過來,好讓他們結束這‘酷刑’。
等了莫約一刻鍾的時間後,出去叫人的小廝總算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了回來,只是他帶回來的消息卻讓眾人剛剛振奮起來的心情又焉了下去——“張掌櫃的不在家,就連家裡都搬空了。小的去問的時候,隔壁的人說,張掌櫃好像是家裡出了什麽事,所以連夜趕回老家去了。”
連夜逃跑?慕雲淺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擱到了桌上。
原本她還不確定那群黑衣人是否也是張進財找過去的,現在看來,這事應該與張進財脫不了乾系了。
慕雲淺許久都未曾開口說話,眾人卻隻覺得屋子裡的氣氛忽然開始冷了下來,有些人甚至都開始悄悄地發起了抖。
‘咚咚咚’,就在這時,緊閉的錢莊大門卻忽然被人給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