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楚籬的步子頓在了那。
往日虞熙兮遇上感情的事情,楚籬都十分理智,可這事關虞熙兮的性命,楚籬實在是冷靜不下來。
聽到虞熙兮這麽一番分析,楚籬像是被悶頭打了一棒,腦子瞬間醒悟過來。
余月那麽謹慎,怎麽會被她三言兩語就給逼得自己認罪?
垂頭喪氣的回到了虞熙兮身邊,有些不服氣的踱著步,嘴裡還喃喃道:
“那就這麽算了嘛?”
虞熙兮閉了眸子,深呼了一口氣,乏力的揉了揉額間,沉聲道:
“自然不會,明早我們去會會這群鶯鶯燕燕。”
這麽一番折騰,天已經有些蒙蒙亮,虞熙兮也不願再回去打擾景冉恆休息,隻好再偏廳裡找了處廂房,湊合著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景冉恆體內的藥效漸漸弱了下去,這才悠悠轉醒。
剛剛睜眼就覺得頭痛欲裂,回想起昨日的場景,腦海中的記憶斷斷續續如碎片般在腦海中浮現。
自己的酒量景冉恆再清楚不過,不會因為那麽幾杯就醉的不省人事,那酒裡定是摻了什麽東西。
雖然不知道給自己下藥的人是誰,但一定不是僅僅隻想讓他睡一晚而已,心下一驚,連忙側目看去,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不見虞熙兮的身影。
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床褥,已經涼透,沒有一絲余溫,說明人已經離開許久了。
披了外衫,便喚了門外侍衛進來。
“王妃去哪了?”
景冉恆雖被下了藥,可也因此睡的很沉,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只是因藥效殘留,有些頭痛而已,揉著眉心,開口詢問。
昨日王妃找府醫的事情雖然刻意做了保密工作,可這府裡上上下下都是景冉恆的眼線,虞熙兮的一舉一動也沒能逃過這些暗衛的眼睛。
一五一十的將昨日看到的事情講給景冉恆聽。
“王妃昨日半夜喚了府醫去廂房,後來歇在了偏廳,現在應是還在偏廳。”
喚了府醫……
景冉恆的眸子一沉,語氣也有有些隱隱的薄怒。
“可是王妃生了什麽病?”
“回王爺的話,手下問過那府醫了,說是王妃服了藥,現在已無大礙。”
府醫再怎麽說也是王府的人,更是景冉恆的人,府裡的暗衛問話,也只能老實回答,只不過答應了虞熙兮保密,也沒有說的太詳細,只是說了結果,並沒有詳說過程。
他自然懂的什麽叫明哲保身,兩邊都不得罪,才是上上策。
聽了侍衛的話,景冉恆的臉色才緩和了許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往偏廳走去。
雖然兩人都沒有什麽事,但也一定要把這個下藥的人揪出來,否則王府便沒了規矩,虞熙兮日後自己在府中,他也不放心,剛剛成婚就又遇上這等事,著實讓景冉恆頭疼。
另一邊,虞熙兮早早就候在了偏廳,等著余月和琴晚來請安。
之前虞熙兮和景冉恆鬧矛盾,琴晚那時又給景冉恆下了藥,獨寵琴晚,她便恃寵而驕,從來沒有給身為王妃的虞熙兮請過安,那時的景冉恆也不會在乎這些禮節,眼裡只有琴晚。
而余月升為側妃之時,虞熙兮已然是被休的身份,琴晚又失了寵,兩人平起平坐,因著景冉恆的恩寵,琴晚還低余月一頭,自然不用請安。
這慣例按規矩給王妃請安的規矩,在虞熙兮重新嫁進王府那一刻,又被提了上來。
誰都能看出來,景冉恆對虞熙兮的愛意,婚禮的規模更是讓人豔羨不已,這個時候惹了虞熙兮不痛快,就是自找苦吃,她們爬上這一步不容易,之前討好虞熙兮沒有結果,但表面上,誰都不敢和虞熙兮有正面衝突。
她們兩人都得罪過虞熙兮,現在虞熙兮又得了寵,自然是巴不得把她們兩個趕出去,若是讓虞熙兮拿沒有請安的事情說教,抓了把柄,她們就順理成章的被趕了出去。
於是,在虞熙兮派人來通知兩人要去清早請安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往日的小脾氣,不謀而合的都趕往了虞熙兮的所在地,老老實實的按規矩請安。
虞熙兮坐在上位,琴晚第一個端了茶過去,她現在在王府的地位可謂是岌岌可危,余月一直與她為敵,她只能想辦法和虞熙兮交好,才能在王府待下去。
溫順的垂了眸子,微微福身,恭恭敬敬的將茶遞給虞熙兮,那禮節一分不差。
“姐姐請喝茶。”
即便琴晚如此乖巧,虞熙兮還是看到了她垂著的眸子,眼底的不滿。
也不著急把茶接過去,一副出神的模樣,看向余月的方向,感受到虞熙兮審視的目光,余月身子一僵,故意將頭更低了一些,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泡好的茶上。
虞熙兮故意拖延著時間,等著琴晚端茶的手已然有些發抖,心中也知虞熙兮這是在故意為難自己,琴晚眼中的憤恨之意愈發明顯,咬牙將聲音拔高了些,再次提醒道:
“姐姐請喝茶!”
聽到琴晚隱忍著怒氣的聲音,虞熙兮這才將目光轉移到了琴晚有些發青的臉色,訝異道:
“瞧我這記性,都怪昨晚上沒有休息好,和王爺折騰的有些晚了,妹妹莫怪,快起來回座位上吧。”
字裡行間都是和王爺的濃濃愛意,似乎在和在場的每一個人宣示主權,琴晚已然氣的變了臉色,看著虞熙兮的眼神似乎能噴出火來,只有余月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的別過了眼。
見此狀況,虞熙兮神色一凜,不急不慌的接過了琴晚手中的茶,慢條斯理的嘗了一口,眉頭微微蹙起,一旁目不轉睛盯著虞熙兮的琴晚,暗暗絞著手中的手帕,眸子一沉,正當琴晚以為虞熙兮又要發難與她之時,虞熙兮放下了茶。
掃視了一圈,把目光又一次停在了余月身上,神色有些不悅。
“這規矩又不是給一個人立的,你雖入府時間不長,也不能壞了規矩,倒不是姐姐非要喝你這杯茶,只是剛剛喝了琴側妃的茶,余側妃這茶若是不喝,怕是會引了他人閑話,說你無理。”
余月自打進了偏廳,就一直在打量虞熙兮的臉色,看上去只是因為休息不好眼底有些許青色而已,根本沒有中毒的跡象,現下見虞熙兮點了自己的名,心下一驚。
連忙將丫鬟手裡的茶端了過去。
“妹妹昨晚在幫管家收拾前廳的事情,昨晚也沒有休息好,所以有些失態了,還請姐姐莫怪。”
余月有了剛剛琴晚的教訓,生怕虞熙兮也為難自己,直接把茶放到了虞熙兮的桌子上,也依葫蘆畫瓢行了個禮做了做樣子。
虞熙兮心中暗暗冷笑,自然是沒有休息好,一晚上都在關注她這邊有沒有暴斃身亡,睡不著也在常理之中,至於幫管家收拾前廳,也只是要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據罷了。
須臾,余月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裡,虞熙兮卻沒有再繼續深究余月的話,理了理衣衫,叫人拿來了紙筆,遞給了琴晚,彎了眉目。
“既然我重新主家,就要有規矩,至於我不在的那些日子暫且不管,現在一切重新開始,妹妹在府裡時間長,還是書香門第,就由你來記下這些規矩吧。”
虞熙兮連帶著誇獎了一番琴晚的家世,她雖是小官吏的女兒,也是飽讀詩書,父親也是科舉考試層層選拔出來的讀書人。
而余月卻父母雙亡,這一句話讓琴晚原本憤恨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些,心甘情願的接過了紙筆。
在她眼裡,只要能讓余月不痛快的事,她就願意去做。
這邊,余月也聽出來虞熙兮話裡的諷刺之意,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狠狠地攥著手裡的手帕,似要把它攪碎一般。
虞熙兮忽略兩人各異的目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條條框框的開始梳理。
“首先,這府裡的開支我看了一下,你們兩個院中每月的花銷都有些超額,管家又沒法開口,既然我管家,這些開支便由我來負責,以後你們每月的例銀到我這支取。”
“府裡也不養閑人,你們也不能每天只是吃吃喝喝,既然昨日前廳的事情余月做的不錯的話,以後就由你來負責王府的衛生問題,至於琴晚……你就幫余月一起吧。”
也就是一個打掃衛生的活,她還只能當個余月的下手,連府中的丫鬟都不如。
就連月銀還要看著虞熙兮的臉色支取,琴晚在府裡橫行這麽久,就算余月來了,也只是言語攻擊,從未在銀錢上有所克扣。
琴晚咽不下這口氣,手上的筆也有些握不住,見虞熙兮還在喋喋不休的把她們這些側妃的權利一點點剝削的只剩下了打掃衛生,琴晚徹底沒了耐心。
同樣都是景冉恆的女人,僅僅就也虞熙兮是正妃,就把她貶低的連個侍妾都不如。
一把扔下了筆,憤憤的看著虞熙兮,不服的叫囂著。
“都是王爺的女人,憑什麽王妃就可以掌管大權,我們卻只能打掃衛生?我是側妃,又不是丫鬟,王妃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虞熙兮聽著琴晚聒噪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蹙了眉頭,沒有讓她繼續喊叫下去的機會,朝著一旁的老嬤嬤眼神示意,冷聲道:
“對王妃出言不遜,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