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皇上的壽辰,要在宮中設立家宴,你明日好好準備,和我一起入宮。”幾天不見的景冉恆出現在西苑,一來便說了這件事。
入宮的話,勢必會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虞熙兮心裡不願意,遲遲沒有點頭。
景冉恆微微歎息一聲,“無論你對我有多麽不滿,家宴必須要去。”
虞熙兮不滿他的語氣,冷哼一聲,“你以為是誰?你說了我就必須要去嗎?”
“家宴的時候,要是你沒有來,旁人會如何議論?”景冉恆皺眉,覺得她現在有點無理取鬧了。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虞熙兮說完這句話,很快就走進裡屋,將景冉恆晾在外面。
他沒有進去,就站在外面和她說,“明日我來接你。”
虞熙兮假想沒有聽見,不曾回答他。
楚籬目睹了整個過程,非常意外開口,“不管怎麽樣,家宴你還是去一回。”
“你也這麽覺得?”虞熙兮神色不解,什麽時候楚籬會幫著景冉恆說話了。
“即使是平常人家的家宴,也必須要求所有人都到,更何況是皇室,你若是不去,平白落人口實,這樣不值當。”楚籬只是看上去冷漠。
虞熙兮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楚籬沒有繼續問。
到了第二天,景冉恆果然早早就在西苑守著。一動不動的架勢,好像只要虞熙兮不去,他會把她綁去。
虞熙兮不情不願的換上入宮的衣裳,一出來看見景冉恆還坐在那裡,冷冷開口,“走啊。”
景冉恆一愣,並未生氣她的態度,神色平靜的走在她身邊。
虞熙兮鑽進王府的馬車,剛要閉眼睛養神,景冉恆隨後也上來,她倏然睜開雙眼,“你怎麽也上來了?”他平時不都是騎馬的嗎?
景冉恆沒有回答她,在她身邊坐下。“進宮後,不能亂走。”
虞熙兮沒忍住笑了,“你是把我當成三歲小孩了,難道還能走丟?”
“要只是走丟還好。”景冉恆沒有多說。
“進宮以後,你就待在我身邊。”為了防止她亂走惹來麻煩,景冉恆乾脆將人綁在身邊。
“哦,我知道了。”虞熙兮沒有拒絕,她今天沒有帶楚籬,怕她見到景禹巍會露餡。這樣一來,她身邊沒有一個會武功的人,到了宮裡,不用景冉恆提醒,她也不會亂走。
王府離皇宮不遠,很快就到了。虞熙兮跟在景冉恆身邊,來到一處了大殿內。
說是家宴,其實人數也不少。光是宮裡那些品級高的嬪妃就不少,還有好多的皇子公主。
“皇叔皇嬸來了。”景禹巍走過來打招呼,面對虞熙兮時,是對待長輩的態度。一個個都是好演員!她在心裡感歎一句。
不管兩人暗地裡有什麽齷齪,明面上都是兄友弟恭,母慈子孝,歲月靜好的場景。
景冉恆嘴角掛了微笑,和景禹巍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又帶著虞熙兮去了二皇子那裡。
他在這種時候,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不曾想他們兩個人會到跟前,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差點就就摔了。
他非常窘迫打招呼,“讓皇叔和皇嬸見笑了。”唯唯諾諾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會安插眼線的人。
又是一個演技派,虞熙兮在心裡給他下了定論。
景冉恆並沒有笑他,將身旁的虞熙兮告訴二皇子景禹熙後,又去見了幾個嬪妃,以及其它的皇子。
虞熙兮的臉上一直掛著得體的笑容,等他將所有的人見完,臉都快笑僵了。兩人剛坐下沒多久,皇帝和皇后姍姍來遲。
景冉恆推了慢半拍的虞熙兮一下,她後知後覺的跟著所有人跪下。
皇帝比景冉恆年長許多,鬢角發白,坐在上首,不怒自威。
“今天是家宴,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等他說完,眾人才重新落座。
虞熙兮沒有興趣和周圍的人攀談,沉默的坐在席位上,埋頭吃東西。
她沒有發現,這樣的她格外顯眼,有不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坐在高處的皇后。
“王妃可是餓了?”皇后的話讓整個大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虞熙兮將嘴裡的糕點吞下,抬頭回答她,“有點,不過現在飽了。”
皇后已是中年,保養得當,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周身的華貴,更是讓人不敢逼視。
她似乎被虞熙兮的直率逗笑了,“沒想到王妃是一個這麽有趣的人。”
“皇后謬讚。”虞熙兮進退得宜。
“王爺真是有福氣,王妃不僅人長得美,還這麽會說話,想必平日裡在王府,肯定不會無聊。”皇后話中有話,影射虞熙兮是庶女的身份。
景冉恆假裝沒有聽懂,溫和一笑,“讓皇后娘娘見笑了,王妃不懂宮中的規矩,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這一回。”他率先就把話給說了,這樣即使後面虞熙兮真的衝撞你他們,也有借口離開。
皇后掩嘴一笑,打趣他們,“王爺想必是極為疼愛王妃,本宮什麽都還沒有說,就迫不及待的要護著她了。”
“皇上,你說他是不是冤枉臣妾了?”皇后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皇帝。
他威嚴一笑,“冉恆不必這麽小心,朕剛開始說過,我們是一家人,王妃初來乍到,不懂得宮中的規矩,也是人之常情,朕豈會怪罪。”
“王妃心思玲瓏,不如今日就由她給皇上說幾句吉祥話。”皇后一開口,底下的人神色各異,更多的是看戲。
虞熙兮並沒有覺得吉祥話有什麽難說的,所以很乾脆就答應下來,“祝皇上萬壽無疆……”她連著說了五六個四字成語,正要退下來的時候,皇后輕笑一聲,“王妃也是虞家的女兒,平日裡就只有這些祝賀的話嗎?”
虞熙兮不解抬頭看她,“娘娘還想聽什麽?”
皇后被她一噎,“今日是皇上的壽辰,豈可用民間那些話來敷衍?”
“還是說,因為王妃是庶女,身為大家閨秀,卻只有這一點文采。”皇后直接嘲諷她剛才的話沒有文采,皇帝沒有開口,顯然也是認同的。
再看這一殿的人,個個的眼睛裡都帶著看好戲的心態。虞熙兮看了一圈,和景禹巍的目光對上,竟然從他的眼裡看見了擔憂。
景冉恆和她一起站出來,幫她解圍,“王妃第一次參加皇上的壽宴,不清楚該用什麽樣的賀詞,和文采無關。”
皇后冷笑一聲,她今天是鐵了心要為難虞熙兮,所以一點都不看景冉恆的面子,反而是連著他一起嘲笑,“她不知道,王爺難道就沒有提前告訴她?她是虞家的庶女,想不出什麽有文采的賀詞,是情有可原的事。”
虞熙兮看不慣她動不動就拿庶女說事,“原來皇上想要的是有文采的賀詞。一開始聽說是家宴,所以我就隨便了一點,還請皇上恕罪。”
“無礙。”皇帝很冷漠,沒有將他們的爭鬥放在心上。
倒是皇后笑了一聲,“王妃這麽說,是想到了更好的?”
虞熙兮點點頭,“就在剛剛,我想到四句。”
“不防說來聽聽。”皇后認準了她想不出什麽好話。
虞熙兮也是在剛剛想起了詩經裡面的句子,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為我春酒,以介眉壽。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她說完以後,大殿裡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過了很久,景禹巍率先鼓掌,“說的很好。”三皇子文采出眾,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有了他帶頭,其他人慢慢的回神,開始誇獎虞熙兮說的那四句話。
皇后的眼睛裡面閃過不可置信,她明明就是什麽都不懂的庶女,怎麽可能能想出這樣的賀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景冉恆的臉上也有驚訝,他很快誇獎虞熙兮,“王妃說的很好,短短的時間裡,就想出了四句文采斐然的句子。”
事實就擺在那裡,皇后的心裡即使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強笑認同,“是本宮看岔眼了,王妃還是一個才女。”
虞熙兮虛心接受她的誇獎,“娘娘謬讚了,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賀詞。”
“王妃你這個賀詞可是一點都不普通。”皇帝驚訝於虞熙兮的才華,也開口誇讚她。
“朕很高興,不知王妃想要什麽賞賜?”皇帝要當眾賞賜虞熙兮,由此便能看得出來,對她所說的賀詞有多滿意。
虞熙兮怕惹人紅眼,最後反而給自己帶來不利,連忙謙虛拒絕,“不過是幾句話,皇上不必賞賜於我。”
“王妃說的不錯,請皇上收回成命。”景冉恆現在要藏拙,一點都不想處在風口浪尖。
皇帝決定了的事,不會因為他們幾句話就改變。即便虞熙兮沒有說她想要什麽,他仍舊賞了一大堆的東西。
宴席剛開始,她就得到了賞賜,再次落座,有一個陌生的婦人在她身邊,陰陽怪氣開口。“皇嬸真是好文采。”
虞熙兮並不認識她,提著小心回答,“誤打誤撞罷了。”
“皇嬸怎的這麽謙虛,剛才可是有許多人誇讚皇嬸的文采。”那女子的眼睛裡明顯帶著嫉妒。
虞熙兮不欲與她多說,正好景冉恆看過來,她便找借口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