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不敢抬頭看虞熙兮,只是盯著地面,“夫人,奴婢剛才所言,句句屬實,這真的是王妃的東西。”聲淚俱下,由不得人不相信了。
虞熙兮已經明白她們肯定是不會說真話了,冷笑一聲,也看向虞母,“母親,木偶是我親眼看著她們放進去的。母親若是不信的話,大可用家規處置這兩人。”
“你們各執一詞,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又是假的,沒有人會知道。”虞母神色淡漠,看上去並不是很關心誰說的話才是真的,好像她已經知道木偶是何人之物。
“我待父親有儒慕之意,如何會用此等邪術。”虞熙兮非常明白,她現在沒有證據,只能靠自己的嘴去說服虞母。然而後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問,“從嬤嬤之死,到你丟失白玉花瓶,再到如今的木偶,王妃,你不過是回虞家住了幾日,就要攪的虞家天翻地覆。”
“女兒不敢,只是此事絕非女兒所為,請母親明察。”虞熙兮不知虞母是何意,直覺不會什麽好話。
“今天是老爺的壽宴,我不想讓大喜的日子沾染上晦氣。”虞母看了一眼木偶。
“不過此事終歸是和王妃關系匪淺,恐怕不適合繼續住在這裡。如今壽宴已過,請王妃離開虞家。”虞母說的很客氣,卻將虞熙兮和虞家隔離,她現在只是虞家的客人,主人隨時都可以趕她離開。
“你們兩個也是,虞家不需要說謊成性的侍女。”虞母將兩個侍女也趕出去了,虞熙兮猜她的意思是想要將此事揭過去。
“母親還是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虞熙兮本來就是從王府離開的,如今景冉恆未回京,她也不想回府。
虞母面色陰沉的看著她,“相信你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此事鬧大的話,對於虞家來說,是一場大風波。而王妃已嫁作他人婦,一直住在娘家,外頭怕是會說閑話。我這樣處理,何嘗不是為了王妃著想?”她很會打太極,三言兩語便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好主母。
既然她都將話說的這麽明顯了,虞熙兮也沒有臉皮厚到繼續住下去的程度。
“多謝母親為我考慮。我這就帶人離開。”虞熙兮不想拆穿她,橫豎虞家住的也不是很舒心。
虞母這會倒是驚訝了,“今日天色已晚,路上不安全,不如明日再離開?”她哪裡是擔心虞熙兮,分明是害怕被人發現她的假仁善。
虞熙兮微微一笑,“我多留一刻,母親就要多為難一刻。我帶著王府的侍衛,母親不必擔心。”
虞母臉色訕訕,人是她自己趕走的,只是沒想到虞熙兮會這麽著急離開。
“我送你一程。”虞母不由分說的走在她前面。虞熙兮本來想說不必的,但見她如此做派,也就沒有多說。
快到虞家大門口的時候,虞母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然後又用極低的聲音說,“虞熙兮,你不該回來的!”
虞熙兮猛得回頭,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原來最不希望她出現在虞家的是虞母,只不過虞鸞兮在明,她在暗,所以便忽視了這個可能。
她突然想到虞母看到木偶時候,那轉瞬即逝的神色。神色一肅,同樣是低聲問,“那兩個侍女是母親安排的?”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可想而知她心裡的怨憤有多深。
虞母滿不在乎的承認,“今天這一出,不過是想將你趕出虞家,沒想到中途會被你發現了。不過殊途同歸。”
“母親就這麽恨我?”虞熙兮面無表情的問。
虞母似乎是一愣,隨後就笑了,“我恨你?為何要恨你?”
“好了,王妃一路走好,我就送到這裡。”虞母沒有等虞熙兮繼續問下去,便離開了此處。
“等等,爹爹的壽宴還沒有過完,你怎麽就要離開了?”虞母剛離開不久,虞夢兮又追上來了,這母女兩人。
虞熙兮無奈歎息一聲,隻好停下腳步,“我的賀禮已經送出,宴席也結束,沒有繼續留在虞家的理由。”
“天都黑了,你明日再回難道不行?”虞夢兮擔心她的安危。只是她並不知道始作俑者正是她的娘親。
虞熙兮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真誠,並未將她和虞母等同。
“你回去吧,我走了。”沒有說緣由,帶著人轉身踏出了虞家的大門。
夜晚的京城冷清的嚇人,白日裡的繁華不再,唯有零星走過的夜歸人,和更夫的聲音。
虞熙兮走在黯淡無光的街道上,夜色將他們一行人的身影籠罩,異常孤寂。
“王妃,我們要回王府嗎?”走了許久,丁香終於忍不住了。
竹青嗤笑一聲,“她就是從府裡逃出來的,現在又跑回去?”
虞熙兮這次無法反駁,因為真的就是她說的那樣。他們現在決定不能回王府,所以真的要流浪街頭。
“要不你們先回王府?”她著實不忍心丁香和春草兩個小姑娘跟著她在外面晃悠。
“王妃你不回去嗎?”春草奇怪的問。
“去一家客棧吧。”虞熙兮見她們兩個都不願意離開,最後決定住客棧。幸好她離開王府的時候,從她的小金庫裡面拿了一些銀子,否則客棧也不能住。
京城客棧眾多,而且也不是趕考的時候,很容易就找到了住的地方,一晚上終於是過去了。
翌日,虞熙兮正在想辦法接下來要如何,她不能一直住在客棧裡。就在這個時候,竹青帶來一位不速之客。
“殿下。”虞熙兮行過禮,不悅的眼神看向竹青。
景禹巍並未看到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他好像有點著急,直接開門見山,“我在京城有一個宅院,熙兒不如住我那裡去?”
虞熙兮本就不想和他多做糾纏,於是想都沒有想,直接拒絕。
“客棧不安全,先到我的院子住幾日,等解決了尹霜兒,熙兒在回王府便是。”對於她不給面子的行為,景禹巍有些生氣,不過卻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竹青在一旁也跟著幫腔,“主人說的很對,你不能讓我們所有人都跟著你在外面風餐露宿。”她不過是想著住到了景禹巍的院子,以後就多了接近他的機會。
虞熙兮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委屈自己,仍舊是搖頭,“你若是想去的話,就跟著殿下過去。我還是住在客棧比較方便。”
景禹巍溫柔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他竟然在虞熙兮的臉上看到了桀驁不馴,好像換了一個人。他不由想起那天晚上毫不猶豫的一腳,突然發覺自己的棋子不再是百依百順,她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景禹巍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示意竹青離開。自己則是走向虞熙兮,攬著她的肩膀,深情款款的傾訴衷腸,“熙兒生氣了?”
虞熙兮僵著身子,心裡腹誹,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是我害的你住客棧的,委屈你了,熙兒。”倒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虞熙兮心裡想著。
“熙兒為何不願意住我的院子?”景禹巍仍舊是耿耿於懷。
虞熙兮抬頭,順勢掙脫了他的禁錮,“我只是擔心會暴露殿下和我的關系。並未生氣。”
景禹巍想來模她的頭髮,被她不經意避開。他也沒有介意,仍舊扮演著癡情人的角色,“熙兒還和以前一樣,心裡隻裝著我,從來都不考慮自己。”
“不過,熙兒最近有點不聽話了。”景禹巍的一個轉折,讓虞熙兮猝不及防。她低垂著眼睛迅速的想辦法,硬是讓自己紅了眼睛,“殿下為什麽會這麽想?”情勢所迫,即使再願意,也只能演下去。
景禹巍看上去非常的心疼,“熙兒別擔心,等你成功了,我成了太子,就娶你當太子妃。很快,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管他什麽太子妃還是皇后,虞熙兮都不在乎。況且,這樣的話也就只能騙騙小孩。她已嫁入王府,到時候他景禹巍還會想要一個有過丈夫的女人?這話誰會相信!
只不過現在還沒有擺脫他,只能陪著他演。虞熙兮做出了一副向往的模樣,憧憬的問,“殿下,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
景禹巍極為的享受她的仰視,非常肯定的回應,“當然會有。”
“只要熙兒能按我說的去做,早日拿到我要的東西。讓景冉恆徹底翻不了身,熙兒就能回到我身邊。”他只有在說起景冉恆的時候,臉上才會有明顯的煞氣。
虞熙兮很想知道他和竹青說的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只是這兩人都以為她知道,從來都沒有透露過。她只能抓心撓肺的猜測。
“熙兒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不願意去我那裡住,熙兒在客棧裡要多加小心。”景禹巍已經打消了之前的念頭,他覺得虞熙兮還和以前一樣,他沒有必要擔心。
虞熙兮自然是作出感激的神情,“多謝殿下體諒和關心,我會小心的。”聲音柔順,美目半掩,看不出任何的桀驁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