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月？”支書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拍著腿哈哈大笑，“就她那樣兒還想考大學？哎呦，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就她那小身板兒，耕地都嫌她費勁，念書那還不得上天了？”

  圍觀群眾也是議論紛紛，一個比一個說得難聽。

  站在後邊兒的桑母急了，扒拉開人群擠了進去，狠狠一拍桌子：“就準別人報名就不準我閨女報名？我閨女願意高考，說明她上進。別以為你喝了二兩墨水兒就能怎地，過上個三五年還不是得死？”

  支書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你……”

  “我啥我！老娘告訴你，我桑家人可不是啥好惹的！想欺負我閨女，你還得問問老娘同不同意！”

  就在他們吵架的空檔，桑明月隨手拿起桌上的登記冊子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歲數。隨手一推：“行了娘，我都登記好了，咱走吧。”

  “登記好了？”

  桑母一臉不信，連忙拿起冊子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別以為就你會寫倆臭字兒，我閨女……女婿寫得比你好看多了！眾位鄉親作證，我閨女報了名兒了！要是萬一不能參加考試，那就是姓宋的害的！”

  “你……你血口噴人！”

  顧凜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幾個簪花小楷，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桑明月，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娘，這是明月自己寫的。”

  “啥？”

  支書一把奪過冊子，一臉驚愕。

  他見過顧凜寫的字，這不是他的字體。難道……還真是那個丫頭寫的？

  眾人也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一窩蜂擠了上去。

  “哎呦，確實不是顧凜的筆跡。”

  “可不是嘛。不過這字寫得可真漂亮。”

  “我看多半是顧凜教她的，不然她怎會寫字？”

  顧凜想為她辯解幾句，卻見桑明月朝他擠了擠眼睛。他當即會意，拉著她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大隊，任由那群人議論紛紛。

  桑母笑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哎呦，閨女你可真給娘長臉。那字兒寫得就跟畫上去似的，比你長得都好看。哈哈哈哈哈。”

  “這算啥，等我給你考個狀元回來，你再開心也不遲。”

  “好，好，給娘考狀元。”

  桑母樂得合不攏嘴。

  回去的時候，剛好碰見段嘉怡騎個洋車過來了。看那樣子，像是很高興。

  本來都從他們身邊過去了，還又專門折回來：“凜哥，我爸給我的資料到了。這些東西寶貝得很，就是買都買不到。你要是啥時候改變主意了就過來找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桑明月說話，她就騎車走了。            
  其實她是被桑明月給懟怕了。

  那姑娘牙尖嘴利的，罵人都不吐髒字兒的，她根本不是對手。

  再說了，這大庭廣眾的，要是被她罵出啥難聽的話，把別人給引來了，她的臉還要不要了。

  桑明月抬起下巴朝她白了一眼：“哼，不就是幾本破書？有啥了不起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老天爺還真就能難住她。

  “咱要不去鎮上看看，有沒有賣這種書的？”

  顧凜神色凝重地提了一句。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得先找找，萬一有存留下來的呢。

  桑明月也不含糊：“那咱現在就走，虎子先讓我娘看著，咱備點乾糧路上吃。”

  “行。”

  兩人商量妥當後，把虎子扔給桑母照顧後，顧凜就騎著車子載著桑明月去往鎮上了。

  這裡地方偏遠，去鎮上得一個多小時。桑月又瘦又小，坐在後面倒也不覺得有多重。

  就是這一路上坑坑窪窪的不太好走，時不時就要跌一下。就算屁股底下墊了厚厚的墊子，還是墩得屁股有點兒疼。

  她抱住顧凜的腰，皺著眉調整了一下坐姿。

  顧凜察覺了，回頭看了她一眼：“要不咱停下來歇一會兒？”

  “不用了，還是買書要緊。萬一去遲了被別人買走怎辦？”

  顧凜沒辦法，只能挑平緩的地方走，適當地騎得慢了點兒。

  太陽照耀下，男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滾燙的肌膚就像緊緊貼在桑明月手心上似的。

  她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陽剛之氣是啥樣的。

  不由地，她紅了臉。

  幸好顧凜看不見，要不然她多難為情。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顧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你是多會兒學會寫字的？”

  看她寫出來的字，短期內是練不成那樣的。

  桑明月習慣性地撓了撓頭：“就是……部隊院兒裡的牆上不是刷著幾個大字嗎？我沒事乾就去瞄著畫了畫。再說了，你平時在家不是也喜歡寫寫畫畫的？日子久了，我就學到了一點點。嘿嘿。”

  顧凜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只能說，她的天賦實在太高了。要是從小就念書的話，說不定還真能考個狀元回來。

  不過現在也不晚。

  他蹬得越來勁了，咬了咬牙發力：“那以後我天天教你讀書認字兒，效果一定不必其他人差。”

  “好呀。”

  桑明月笑了笑，眼裡卻閃過一絲狡黠。

  到最後，還指不定誰教誰呢。

  倆人到了鎮上都已經晌午了，也顧不得喝口水，找著書店就進。

  最後把大街小巷所有的書攤轉遍了，也沒找著他們要的書。

  最後，顧凜只能帶著她去鎮上收廢品的地方看了看。

  老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你們來晚了，剛才有一本數學書，讓人買走啦，你們去別處看看。”

  “那哪兒還有啊？我們腿都快走斷了。”

  “這就得你們自己找去嘍。這種事情，得看運氣啊。”

  桑明月垂頭喪氣，正要走的時候，余光卻瞥見一本泛黃的書，忙不迭撿起來翻看起來，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

  顧凜也湊過來：“這是啥？”

  她忙不迭把書扔下：“沒，啥也沒，一個破小人書。”

  可惜說得遲了，那本研究閨房秘事的書已經被顧凜拿起來了。

  顧凜看了一眼，臉就“蹭”的一下紅了，連忙把書扔了，拉著她就走。

  桑明月一臉無辜：“你看，我就說了沒啥好看的，看都看不懂。”

  顧凜咳了一聲：“確實沒啥好看的。”

  他那副故作鎮定實則慌亂的樣子，逗得桑明月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