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雷了，下雨了。

  顧凜撐著傘打在桑明月的肩頭，兩個人目送著工人背著自己大包小包的行囊離開，兩天前還十分擁擠的工廠這個時候就好像是一個無人村一樣，瞬間空空落落的。

  當最後一個工人離開的時候，桑明月看著顧凜突然一笑，她表達不出來此刻的感情但是心裡面卻不覺得有多少的悲傷。

  悲傷又有什麽用？事情還要前進，那一個單子要完成，自己的冤屈要洗刷，關於段嘉怡的仇還是要報。

  “你下一步有什麽想法嗎？”男人很是自然而然的開口問著。

  而桑明月只是抬頭看了一下天，雨絲飄盡在她在眼睛裡面讓人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好長時間之後她才開口說：“段嘉怡走了這一步棋，無非就是想讓我把衣服的單子放在他們的工廠加工，那我就如了她的願。”

  “你就這樣輕易的妥協了？”顧凜開口反問著，但沒有責怪語氣裡面就好像是在挑逗一樣。

  就好像是主人試探自己的小貓咪會做出什麽反應。

  桑明月嘴角淡淡一笑，大步流星的往前面走著，女人的身影就好像是一朵鏗鏘玫瑰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的軟弱。

  “我們兩個人到底是誰在妥協還說不定的。”

  顧凜只是跟著她的身後，嘴角淡淡的一笑，眼睛裡面有寵溺同時也有自豪。

  自己的女人從一一個艱難生長的小草變成了現在可以遮風擋擋雨的大樹，作為她的丈夫心裡面肯定是開心多過於無力。

  而桑明月還是太小看段佳怡了，她提出來的條件過於苛刻。

  “可以啊，我可以讓你的單子在我們工廠裡面加工，但是你山月品牌要讓我免費使用半年。”

  “你是在開玩笑嗎？”桑明月坐在段嘉怡的對面。

  兩個人是在辦公室裡面見面，這樣的見面場合還是第一次，身邊的人雖然的都正經嚴肅了起來，而段嘉怡今天穿了一身幹練的西裝只不過粉紅線粉紅色的高跟鞋透露出來了她平常的審美品味。

  她往那裡面一坐就好像是一個高傲的孔雀一樣，而桑明月坐在她的對面整個人的氣質清新淡雅說不出來的舒爽，只不過兩個女人這時候的表情都不是那麽的好看。

  段嘉怡看了一眼顧凜，眼神裡面有化不開的崇拜，但轉向桑盟約的時候變多了幾分的憤怒：“怎麽？現在你去問問全南通市能夠接下你這樣一個大訂單的，恐怕只有我一個工廠了，這麽難道你還不同意嗎？”

  “把我的工人從工廠裡面接手在你的工廠裡面，迫使我只能在你們工廠裡面加工，你唯一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要用我山月品牌的使用權罷了，你早說呀。”桑明月直接點透她的心思開口，諷刺著就好像是看著一個跳梁小醜一樣。

  段嘉怡被她說透眼神裡面閃過一絲的憤怒，但是下一秒又歸於平靜：“對。我就是這樣想的，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原來有恃無恐是這樣的，感覺桑明月就算是不想同意恐怕也並沒有什麽辦法了。

  而顧凜只是在她旁邊輕輕的握著她的手，耳邊低語了幾句：“明月，先把這一個月的訂單完成再說，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考慮。”

  “你不知道，我如果在這一個月之內把山月的品牌交給她使用的話，恐怕我完成這一筆訂單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女人說話裡面多多少少帶著一絲的悲哀，她如何能夠不悲傷的？

  把一個品牌免費給別人使用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這在之後的半年之內信譽與生意全然無關，而桑明月拚死拚活要把這一筆大單子做成，無非也是為了信譽，這樣故此失彼完全就是得不償失。

  而顧凜就好像是一個開路人一樣，在她耳邊輕巧的說著：“明月，你做的永遠都不是山月這一個品牌，而是你桑明月個人的信譽，山月沒有了可以有許多品牌出來，但是如果桑上明月在南通市裡面沒有了信譽，那麽你這一個人就算是真的完了。”

  這句話說的極其的理智，桑明月無可否認他說的是正確的。

  女人終究是舍不下這一個品牌，剛想要開口的時候好像顧凜在輕聲的說：“而且你忘了嗎？你和段嘉怡說的話，一個月之後你要在南通市裡面徹底的消失，不要只為了眼前的利益。”

  這句話當時一下子把她給敲醒了，桑明月抬頭看著面前的女人，段嘉怡笑的燦爛如花好像是早就已經想到了對付的後招。

  而桑明月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只要時間足夠多的話她就能夠把眼前的亂麻製成一個燦爛的網，撲向自己的敵人。

  最後女人閉上眼，已經頗有一些不甘：“好，我答應你。山月品牌將為你免費使用半年。”

  “成交。”一句話說完，段嘉怡倒是少見的極為爽快，直接從抽屜裡面拿出一份合同遞在她的面前。“這個合同一式兩份簽了字之後就算是生效了。”

  當桑明月把那三個字一筆一畫的寫在合同書上的時候工廠裡面的機器開始運轉，轟隆隆的聲音每天在他的耳邊回蕩，而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幾乎沒有離開過工廠。

  顧凜是在外面忙著何忠死的事情，輿論還是在發酵越來越不堪的聲音傳入到桑明月的耳朵裡面，而她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也許服裝，也許設計，也許這個工廠這個時候才是她的避難殼。而顧凜只是一顆參天的大樹，飽受讓他不受著風雨的吹打。

  最後一天顧凜許久沒有見的身影，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邊。

  訂單也如期完成，桑明月在倉庫裡面看著重堆的衣服整齊的擺放著，裡麵包含著她的設計也包含著她這一個月裡面的心酸。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一酸，差一點就要哭了出來，幸好顧凜其實摟著他的肩膀小聲的說著：“沒事，我們都過去了，我也已經查到了何忠的死。我們馬上就要撥雲見日了。”

  “撥雲見日，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詞語啊。”桑明月只是聽著就感覺到熱淚盈眶，她伸出手去撫摸著布料。

  而在工廠的角落裡面還有一些破爛的邊角料，桑明月的手慢慢衣服的布料摩擦到那些邊角料的身上，本來心裡面無處安放，手裡面只是想要抓一個東西罷了：“對。以後無論有什麽風雨我們都會一起面對的，不管怎麽樣我們一定會……”

  說到這裡，女人的話語突然停頓，而卻專注手裡面的動作。

  只見她纖細的手指在衣服上面不斷的摩擦著，好像是在感覺著什麽。直到最後她的眸子微微一動，開口說著：“顧凜，這些布料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