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就你？”人家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啥能耐？快去快去，這兒沒你啥事兒了，趕緊回去照看你家男人去吧。”

  說著就要把她往外攆。

  閔婉婉急了：“成不成你也得讓我試一下再說。這不說別的，光是野菜我就能給你做出好幾樣菜來，都不帶重樣的。您要是覺得行，我來當這大廚，您來給我看病。這要是不成，我再上山摘一筐子野菜還給您，以後也不給您添麻煩。左右您是不吃虧的。”

  她上輩子好歹也是米其林餐廳的頂級廚師，給不少大腕兒做過餐點，有的餐品都上了各種美食節目了。

  就算這會兒物資匱乏了點，她也能想出辦法來。

  方大爺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再加上野菜確實不是啥稀罕東西。就一咬牙一跺腳，讓她試試。

  閔婉婉讓老爺子把家裡所有調料都拿出來，然後自己把野菜摘洗乾淨，根據多年的經驗很快炒出一道小菜來。

  為了擺盤好看一點兒，她還專門拿了一個小小的西紅柿，三下兩下地雕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來，放在小菜周圍。

  把菜端上炕的瞬間，方老頭子眼睛都看直了。

  他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沒見人做出這麽好看的菜來。

  要不是他親眼盯著，還真認不出來那朵花是用西紅柿做的。

  閔婉婉得意地遞上來筷子：“您嘗嘗。”

  “好。”

  老頭子剛說出一句話來，口水就流了出來。連忙擦了一下，拿起筷子夾了點菜塞進嘴裡。

  這不吃不知道，一吃嚇一跳。小菜沒有一點兒苦味，還帶著股酸酸的味道。口味適中，開胃得緊呐。

  都不用閔婉婉招呼，老頭子就呼啦啦地把那碟子菜吃完了。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也上來了，最後連口湯都沒剩下。

  閔婉婉笑了笑：“方大爺，您看我男人的腿……”

  “我給治，我給治！閨女咱可說好了，這八十大壽的席可就交給你了啊，你可千萬別掉鏈子啊。”

  “您放心，只要您說話算話，我就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成，你等上一會兒，我這就收拾東西到你家去。”

  老頭子抹了一把嘴，著急忙慌地穿上鞋子，拿著很久不用的藥箱子跟著閔婉婉走了。

  他活了五十多歲，可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關鍵是賣相好看還稀奇，絕對給他長臉呐。

  這筆買賣，他可是大賺啦。

  ……

  低矮的土坯房裡，程硯半躺在炕上，露出兩條紅腫的大象腿，神情緊張又嚴肅。

  方老頭子戴著老花鏡盤著腿坐在炕上，捏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

  閔婉婉在一旁等得心焦，見老頭子打開了醫藥箱，這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大爺，他的腿還能治好不？”

  “治倒是能治好，就是以後會有病根，也好不利索。”

  程硯倒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兒，只要還能站起來就成。就是可憐了閔婉婉，還得讓她跟著我受苦。”

  他本想再提離婚的事兒的，可是有外人在場，他也不要說啥，只能把那些話忍住了。

  “你這話算是說對嘍。”

  方老頭子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白布包來，一展開，露出二十多根粗細不一樣，長短也不一樣的銀針來，指了指閔婉婉：“閨女，給老頭子點個燈過來。”

  閔婉婉也不含糊，連忙將笨重的煤油燈放在炕上，劃了一根曲燈點著了。

  老頭子拿著一根最細最長的針，在火上烤了一下。對準程硯腿上的穴位，慢慢刺了進去，還不時地轉動幾下。

  程硯疼得悶哼一聲，閔婉婉連忙湊過去：“怎樣？”

  “不妨事兒。”

  他勉強笑了笑，倒吸了一口涼氣。很快，第二根、第三根針也陸續扎在了腿上。

  他的臉瞬間變得分外蒼白，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閔婉婉急得握緊他的手：“你要是覺得疼就喊一聲，別憋著。”

  “不就是扎幾根針嘛，沒事兒，不疼。”

  他可是個大男人，就因為這點兒小傷就喊疼，以後還怎在村子裡抬頭呢。

  閔婉婉心疼歸心疼，卻又幫不上半點忙，只能跟著乾著急。

  方老頭子倒是見怪不怪，一邊兒扎著針，一邊兒調侃：“程硯呐，你小子可算是娶了個好媳婦兒。要不是她大早上的拿著一籃子雞蛋去求我，我還不一定能過來呢。也算是你小子運氣好，多撐了一會兒功夫。這要是再晚一會兒呐，就是神仙來了也治不好嘍。”

  閔婉婉被他這麽一說，臉都紅了。再加上本來心裡就愧疚，只能低聲抱怨：“您都這麽大歲數了，還和我們這些小輩開玩笑。”

  “方大夫說得對，我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你放心，我以後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到最後，老頭子冷不丁動了好幾根針，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子都不自覺地往上挺了挺。

  閔婉婉看得既可憐又心疼，眼睛都濕了，忙不迭扭過頭去擦了擦眼角。

  程硯看著她的模樣，心裡也不好過，隻得緊緊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沒事。

  末了，那一排針挨個兒拔了出來，黑色的膿血從針眼兒裡慢慢流了出來。

  閔婉婉正想擦掉，卻被老頭子製止了。

  “你這會兒千萬別碰，等它啥時候流得不流了，再用溫水慢慢擦掉。要是傷口結痂了，你就把那些痂摳掉，讓膿血流乾淨了。”

  要是腿裡的膿血處理不乾淨，他的腿遲早都是廢。

  閔婉婉連忙收回手：“噯，我記住了。”

  程硯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家媳婦兒：“婉婉，你幫我送送方大夫。”

  就連稱呼，都變得親近了許多。

  老頭子也不推辭，收拾好箱子就往外走。

  閔婉婉連忙跟上，老頭子從兜裡掏出一張藥方子：“你按照這個方子，去藥鋪裡抓點兒藥熬上，給他喝了。這每隔三天扎一回針，到時候你記得去我家找我。老頭子記性不好，怕耽誤事兒。”

  “成，我記住了。程硯還在家裡邊兒，我就不往前送您了。”

  “回去吧，巴掌大的村子，還怕我走丟了不成？”

  老頭子笑呵呵地走了。

  閔婉婉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回了屋。

  程硯正倚著牆看著她，表情分外凝重，像是發生了啥大事兒似的。

  閔婉婉被他看得心慌：“怎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是，我就是覺得挺對不起你的。要是沒我，你怕是過得比現在好多了。最起碼不用為了我這個廢人來回奔波，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