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好像給我的生活蒙上了一層霧霾，我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真正的愛情到底是什麽呢？是灣間一捧清泉集注雨後的甘霖，或是天邊雜亂的雲彩匯成的愛心圖形，再或是王小波與李銀河的惺惺相惜。

  可是愛太庸俗了，惺惺相惜的多了，也便不覺得我所擁有的多麽高潔偉岸了。我也決意要把四月寫成詩歌，高雅優美。不僅僅是四月，是整個十二月，整個的循環365天。可是這個四月被我打成了一手爛牌。真的信了那句話，如果沒人寵著慣著，那就別放縱自己驕傲善變的情緒，因為深陷痛苦，就沒有收拾殘局的能力。如果每一個人都能隨心所欲地處理自己的感情，那便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傷難題了。

  最近我的熱情好像被殺死了，依舊循規蹈矩地生活，可是這生活好像沒有半點趣味。我走走停停去了圖書館，可是那麽多一動不動的人讓我覺得生活透不過氣，我輾轉去了足球場，走到半道戈欽叫住我:“安嘉墨，幹嘛呢？”

  我說:“隨便走走。”繼而往前走去。

  他追上來:“心情不好嗎？看你很沉悶的樣子，走吧，跟我打球去，發泄發泄。”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籃球場有一堆男生，都是他們班的。沒有打球賽，純屬運動。

  我說:“人太多了，我還是走走吧。”

  “有多余的球和籃板，就咱倆。”

  我跟著他去了籃球場，我去了旁邊的空地等他，在他去抱籃球的瞬間，我聽見有人調侃他:“可以啊，兄弟，還把女朋友帶球場來了。”

  戈欽尷尬地說了一句:“她不是，你們別起哄啊，人小姑娘臉皮薄著呢！”

  “去吧，兄弟，咱們知道了。”

  “加油啊，好兄弟。”

  “等你好消息，哈哈哈……”

  一人一句，嘰嘰喳喳，像極了麻雀，把我沉悶的心情弄得更加鬱鬱寡歡。我的熱情好像被殺死了，最近我一邊思念，一邊壓製，可能有些感情，真的要懂得適可而止吧……

  我臉色比較暗沉，沒有化妝顯得很沒有氣色，也沒有精神。我帶著一個鴨舌帽子，別人不注意是無法看出來我的情緒的，我的眼睛還紅腫著。戈欽抱著球過來說:“別聽他們瞎說啊，他們都開玩笑呢！”

  我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表示沒關系，我不可能因為這隻言片語的玩笑話而影響心情。

  戈欽繼續問:“是因為最近心情不好嗎？我看你這一周狀態都不是很好。”

  “有嗎？”我也忘了我這樣消極的狀態持續了多久了，好一天，好像一周，好像一個月，又像是骨子裡生出的憂鬱，與生俱來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吧。

  “當然有了……”他欲言又止，我們在不同的班級，除了每次去找薛沫的時候能見著他幾次，關於感情，我們真的沒有半點交集，至少我沒有去了解過他，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什麽生活背景，因為那時我有李先生，對其他的男孩子真的拒之門外，不說千裡，也有百裡吧，除了程凡音:“我的意思是說我在上課的路上向你打招呼你沒理我。”

  我把球接過來:“哪天？可能是我沒注意到吧，不好意思啊！”

  “你說說最近有什麽煩心事，看我能不能為你解解悶。”

  我說:“我現在才知道，不小心動的感情，但是我需要自己醒過來，無論這個過程多麽艱難，多麽心酸。”

  我站在三分線上，使出全力將手中想要翻滾的球砸向籃板，因為我練過臂力的原因，籃球“砰”的一聲準準地砸在了籃板上，然後一個拋物線彈回來。我瞳孔裡的籃球越來越大，我來不及躲閃，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戈欽過來把球擋開了，然後有些生氣的語氣說:“安嘉墨，你是不是瘋了，那麽長的時間你不知道躲躲嗎？非要球砸在你的臉上你才心甘啊？”

  我無助地蹲在地上，像是說給他聽，也好像是說給自己聽:“我好像真的瘋了。”剛剛擋球的瞬間好像李先生曾為我擋開的那個球，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一個男孩子願意為我擋球了，因為有人保護！可是現在呢？後來呢？我們呢？都不見了。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數落你的，只是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懂得保護自己。”戈欽將球放下，然後也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蹲在我的面前。

  “保護自己，以後只能我自己保護自己了……”我沒有賣慘，我情不自禁說出來這些可憐的話，我也並不是要誰同情我，分手是我提的，所以我不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和男朋友分手了？”

  “嗯。”蚊子般的聲音只有我自個兒知道。

  戈欽說:“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我和我的初戀一起相處了三年，高一的早戀。因為那時候女朋友的成績非常突出，非常優秀，學校裡的領導老師都對她讚讚有詞。那時候我也變得很優秀，只是因為希望在人群裡是齊頭並進的，班主任知道沒有反對，父母知道後也沒有反對。可以說是各方面都沒有阻礙我們的感情，然而後來問題出在了我們自己的身上。高考過後，她留在了江西一所985大學，而我來了這個學校。同樣是相隔幾千裡的愛情，三年都走了下來，還會輸在距離上嗎？我那時候蠻有信心地跟她說‘熬過異地我們就結婚’，那時候她也很有信心。可是異地兩個月的時間後，我想著在國慶要見一面，她拒絕了。她說她要兼職，她要去做家教，每天都很忙，會沒有時間陪我。當時我就想，那就寒假見面吧。寒假回家以後，我打電話給她，發短信給她，她全都沒有回應。高三班級組織寒假聚會的時候，我們在聚會上碰面了，她她和她的老朋友們談笑風生，我沒有走上前，一個人在邊上喝悶酒。當天晚上回去以後我給她發消息說:我們分手吧！她發過來:好。我沒有問為什麽不理我的原因，我已經沒有心情去問這麽一件荒唐的事情，我們互相留著聯系方式，可後來再也沒有聯系。”

  “聯系方式現在都還留著嗎？”我還留著，我舍不得刪。很多人戀愛分手拉黑微信，刪除號碼，可是我怕我這樣做的話，我怕他找不著我……

  “都留著，我過了一個月的渾渾噩噩的生活，後來終於還是醒來了。我之所以現在可以雲淡風輕地談起她，那是因為這段感情徹底死去了，我忘不掉的不是她，而是我花費在她身上的三年青春。我告誡自己，這一輩子還長，如果遇不著別人，也不要再喜歡她了。”戈欽很平淡地說著。

  而我眼裡泛著淚花:“你後來也沒有問清楚她為什麽不理你的原因嗎？”

  “我覺得已經不重要了，從聚會的態度來看，從我開口說分手，她秒回好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不去了，問再多都是徒然。而且說分說的那一刻我是輕松的，相比耗著感情的那兩個月來說。拖泥帶水的耗著比結束更痛苦。”

  感情真是個脆弱的東西，最怕的就是一個說分手，一個沒挽留。誰也放不下面子，可是曾經放下過面子呀，後來面子也被高高掛起了:“如果她想挽回你呢？”

  “都過去了，重蹈覆轍的生活我不想再經歷了，很多時候分道揚鑣總是有一方在預謀，我們無法扭轉乾坤，那為什麽不開始新的生活呢？應該去尋找更好的呀，我相信有一天我會和我心愛的女孩子手牽手的。”

  “所以你是有了目標了嗎？”

  戈欽看著我，眼睛裡透著很堅定的東西對我說:“我好像突然有了目標，但是這個女孩子真的好脆弱，很容易受傷，我不敢馬上對她表白，我怕嚇著她。並且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對她表白，我不知道她喜歡的對方向她示愛的方式。”

  我放下自己的悲傷:“所以我們現在是朋友嗎？”

  戈欽有點反應遲鈍地問我:“什麽？朋友？”

  “對啊，你對我說了這麽多話，這麽多的故事，這是我第一次了解你唉，所以我們是朋友了嗎？”

  他扣了扣他的腦袋，然後抱起球來背對我向著籃板，將球溫柔地放進籃筐裡，回頭一笑:“好，那我們就從朋友做起。”

  “先從朋友？”我並沒有很明確他這句話的意思，什麽叫先從朋友做起？

  “對呀，我知道你有幾個好朋友，惺惺相惜的那種，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從朋友上升為惺惺相惜的關系！”他眼神躲避著我。

  我說:“只要是朋友，我對待的態度是一樣的，你不用想多了。”我走過去接過球來，一遍又一遍地砸向籃板，我儼然把籃板當成了出氣筒，發泄我這些天來最沉悶的情緒。

  好像並沒有什麽用，我覺得悲傷的當下無論做什麽好像都是徒勞，所以我不想在當下再去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