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不需要,只要我願意就行了。”茉瑪顯得很高興的樣子,走過來向蘇瑾瑤鞠了個躬,道:“柳姑娘,你教教我吧。”
“那……”蘇瑾瑤又看看那兩個巫醫,兩個人還在低著頭不吭聲。估計是心裡覺得,萬一被人知道了他們用牛糞做藥,會不會被砍死?
“柳姑娘,我是真的想學。”茉瑪實在很迫切的樣子,道:“要不,我把我的花園送給你,你就教教我吧。”
蘇瑾瑤聽完就笑了,道:“你的花園在青梵,而我遲早是要走的,又搬不走,這還算是個條件嗎?你還真是狡猾呢。”
“不狡猾。我可以用好多的珊瑚來和你交換,好不好?珊瑚啊,很珍貴的。”茉瑪那雙晶亮的眼睛表示,她已經下了很大的血本了。
蘇瑾瑤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喜歡什麽珠寶,我教你就是了。多一個徒弟,將來也多一個人為百姓們治病,挺好的。”
想了想,蘇瑾瑤又道:“而且你的漢話說的真好,可以不用那個翻譯了,我就教你,你負責幫我做翻譯。”
“好,讓我做向導都沒問題。”茉瑪高興極了,走過來拉住了蘇瑾瑤的手,道:“師父,那我們現在學什麽?對了,這藥膏怎麽用?”
蘇瑾瑤道:“每日早晚塗在有疤的地方,塗厚一點沒關系,等到藥膏幹了就洗去。最好敷藥之前用溫水把有疤的地方使勁兒的擦拭一下,擦拭到發紅了,再塗上藥膏,可以促進吸收。”
“好。”茉瑪說著,打開了裝著藥膏的小罐子,不由得驚訝道:“綠色的?好漂亮的顏色,很清新的香味。真好,比藥草灰還好。”
“噗”蘇瑾瑤真想說,青草藥膏當然比混合了牛糞的藥草灰要好啊。
蘇瑾瑤道:“這藥膏只是試用,而且時間緊,材料比較普通。如果能夠弄到雪蛤和雪蓮,做出來的藥膏還會更好的。”
答案呼之欲出
茉瑪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疤痕,道:“柳姑娘,如果我學會了醫術,我就試試你之前說的那個方法。也許,我成為醫者之後就不會怕疼了。”
“但願吧。”蘇瑾瑤說完,也握了握茉瑪的手。然後道:“今天就先教你認識一下草藥,反正時間還早,我也睡不著。”
“好。”茉瑪的興致很高,立刻就搬了凳子坐過來,一邊做翻譯,一邊和那兩名巫醫一起學習草藥的知識。
蘇瑾瑤其實一直都是在教他們一些最簡單實用的藥方。而且針對幾名巫醫自身的特點,分別教他們外傷骨科的治療,和內科治療。
這樣分開學習,每個學科都有人能夠掌握更多的知識,也可以更系統、更專業,不會學的太雜亂。
至於新加入進來的茉瑪,蘇瑾瑤倒是覺得有一個學科最合適她,就是兒科。
蘇瑾瑤覺得,茉瑪年輕又可愛,應該會喜歡小孩子的。
而很多小孩子也比較怕那些長著胡子、年紀很大的醫生。尤其是一些巫醫,還經常穿著黑色或是深色的長袍,更顯得陰鬱駭人,小孩子當然會怕了。
所以讓茉瑪來做兒科的醫者,平時給小孩子看病的時候說話口氣柔和點,帶著甜甜的笑,小孩子就不會害怕的哭了,應該也會積極的吃藥了。
蘇瑾瑤和茉瑪一說,她果然很喜歡小孩子,還說她哥哥的小孩她就經常抱著,特別的乖巧。
因而,蘇瑾瑤就一邊給那兩名巫醫講解藥草的知識,一邊對茉瑪講解這種藥草可以治療小孩子的什麽毛病,用量要如何注意。還有些藥特別要注意不能給小孩子用,也讓茉瑪記住。
就這樣講著講著,天已經黑了,石屋建的比較高,又是圓頂的,因而點起油燈之後照不到上方的圓頂,就顯得整個屋子有些空曠,也更加的黑暗。
蘇瑾瑤就道:“已經很晚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回去休息。”說完,蘇瑾瑤就站起來準備收拾東西。
不料,那兩名巫醫站起身來向蘇瑾瑤道謝,然後準備離開了。可茉瑪還是站在桌邊,幫蘇瑾瑤收拾著那些藥草。
蘇瑾瑤也沒有多想,就道:“茉瑪,很晚了,你回去吧。這些我自己收拾就行了,謝謝你。”
“不用,我該謝謝你才對。”茉瑪說著,卻還是沒有走的意思。甚至還朝著兩邊的寢室看了看,然後問道:“柳姑娘,你住哪邊啊?”
“就是右手邊的那間啊。”蘇瑾瑤說完,又道:“不過我來的匆忙,也沒帶著什麽雲穹國的特產,甚至連行禮都沒有,更別說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了。”
蘇瑾瑤還以為,茉瑪是覺得好奇,想要參觀一下她的房間呢。
茉瑪卻道:“其實,我想留下來,和你一起住,可以嗎?”
“啊?可是,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蘇瑾瑤連忙搖頭拒絕了。她聽說過什麽同寢的姐妹會經常一起睡啊,還有好閨蜜會睡在一起,整夜聊天說悄悄話什麽的。
可是她當初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連和蘇菲兒一起睡都不能忍受,現在又怎麽能夠接受這個才認識了幾個時辰的茉瑪呢。
茉瑪卻道:“沒關系啊,這不是兩邊都有寢室嗎?你睡一間,我睡一間啊。”
“可是,另一邊是濯恪的房間。”蘇瑾瑤倒是沒權利替二皇子拒絕什麽,不過是好意提醒一下茉瑪而已,道:“行不行你要和他商量了,這個我說的不算。其實,我在這兒也是客人。”
“那我就說的算嘍。沒關系,我和濯恪哥哥的關系很要好的。他不會介意我睡他的房間。”茉瑪說完,就朝另一間跑過去,站在門口看了看,然後道:“你看看,濯恪哥哥連行李都沒有準備,肯定是都來不及回來住呢。不如就跟他說,這間石屋留給我們兩個住吧。讓他再找一間石屋就好了。”
“這間給我們?”蘇瑾瑤這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便問道:“你們這兒的石屋有很多嗎?可以隨便的住?”
茉瑪點點頭,道:“普通人家的石屋都是代代相傳的,王族的石屋也是代代相傳,但沒有規定固定由誰居住。都是大家自己選擇喜歡哪裡,就住在哪裡的。而且屬於王族的屋子,就只能由王族的人居住,因而有很多的石屋是空閑的。濯恪哥哥當初選擇這裡,應該是因為距離我哥哥住的地方比較遠吧。”
說到這裡,茉瑪坐下來,一邊掰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道:“我也知道哥哥要和濯恪哥哥爭皇位,可是他一直都說濯恪哥哥不是真正的王族,這樣詆毀別人奪來的王位,真的好嗎?”
蘇瑾瑤聽到茉瑪也提到二皇子不是王族的事情,心中的想法就更多了。只是她還在躊躇,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問問這件事。
就在蘇瑾瑤想要乾脆問個清楚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二皇子的聲音:“茉瑪,你來啦?你們剛才……在聊什麽?”
蘇瑾瑤和茉瑪同時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二皇子滄千濯站在門口,表情顯得有些尷尬,臉色也有些泛白。一隻手扶在門檻上,很用力的按著門邊,大手的手骨都開始泛白了。
蘇瑾瑤咬了咬嘴唇,想著剛才她和茉瑪說的話,二皇子應該是聽到了。
因而,她大大方方的道:“茉瑪說你回來的晚,要在這裡陪我。還有就是,她希望你能夠再找一間石屋,把這裡讓給我們兩個女孩子住,這樣方便一點。還有就是……她說她哥哥不該說你不是王族的事情。”
事情簡單扼要的說了,蘇瑾瑤就認真的觀察著二皇子的表情。
她覺得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而且知道了原因,她也能夠明白二皇子一再出爾反爾,甚至不惜利用自己來青梵的事情威脅古學斌的原因了。
二皇子的臉色更白了,表情是裝出來的漠然。但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能夠看出來,此時滄千濯的心裡是翻湧起層層巨浪的。
而蘇瑾瑤,恰好就是那個可以看懂他內心的人。
臨摹聖旨的人
蘇瑾瑤能夠看得出,二皇子滄千濯的內心掙扎很大。或許這件事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很難以開口吧。
茉瑪坐在那兒也顯得有些局促,手指頭掰來扭去的,好像是她做錯了事,說錯了話一樣。
終於,二皇子開口了卻是對著茉瑪說的,他道:“茉瑪,你想要這間石屋?”
“嗯。”茉瑪趕緊站起來,看了看蘇瑾瑤,道:“我和柳姑娘很談得來,想要陪她在這裡住。你知道,她也是女孩子,一個人住或是和男人一起住多不方便呢。”
二皇子慢慢點了點頭,道:“正好,想給她找個伴兒呢。也可以有人帶她四處轉轉,你倒是合適的人選。”
“這麽說,濯恪哥哥你同意了?”茉瑪笑得很開心,立刻走了過來,拉住蘇瑾瑤問道:“柳姑娘,你聽到了吧?”
“嗯。”蘇瑾瑤看了看二皇子,倒是覺得他應該是有話要說吧。
果然,二皇子又對茉瑪道:“那你就回去收拾一些東西,然後搬過來吧。那間屋子原本是我打算住的,但是裡面什麽都沒有,你身為青梵之燕,要住在這裡實在太寒酸了。”
茉瑪立刻笑著道:“那好,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嬌貴啊,收拾些寢具、洗具就可以來啦。”
說完,茉瑪就朝門口走,一邊對蘇瑾瑤道:“柳姑娘,我去去就回啊。”
“嗯,去吧。”蘇瑾瑤不忘叮囑道:“路上別急,天黑了,注意看路。”
茉瑪前腳出了門,二皇子又叫住她道:“茉瑪,你不是有一串珊瑚珠串嗎?你拿來好不好?我想要送給瑾瑤一件禮物,可是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珊瑚了。”
“好,我回去找出來。”茉瑪回頭答應著,又道:“那我也找一件禮物來送給柳姑娘吧。”茉瑪這才走了。
蘇瑾瑤心知,二皇子故意這麽說,是要讓茉瑪多離開一會兒。他或許真的是有事要和自己說。
蘇瑾瑤看向了二皇子,二皇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也看向了蘇瑾瑤。
對視半晌,二皇子才開口道:“我是……現在這位青梵王的嫡親兒子,是他的大王子。而現在的王之所以還沒有立後,也是因為他心裡還想著我的母妃。”
“嘶”聽了這句話,蘇瑾瑤還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氣。她想過裕貴人作為青梵之燕,又長得妖冶美麗,必定不乏青梵的愛慕者,所以可能在青梵已經有了心上人。
但她實在沒有想到,二皇子竟然直接就是王的兒子,而且還是嫡長王子。這樣的身份,的確有權利來爭王位的。
既然話已經說明了,蘇瑾瑤便又問道:“既然你是青梵王的嫡長子,那雲穹國的皇上他……竟然不知道嗎?”
蘇瑾瑤其實是想說,雲穹國的皇上就那麽喜歡綠油油的帽子?一戴好多年,還把裕貴人寵上了天?
二皇子聽了,冷笑一聲,道:“這就是我的悲哀了。我的身份如此尷尬,在青梵被人懷疑,在雲穹國也不被承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麽。”
說到這裡,二皇子的身形踉蹌了一下,整個人都無力的頹坐下來。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撐在桌沿上,才讓身子穩住。
蘇瑾瑤也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本來就不善於勸慰人,因而只能默默地站著,等著二皇子繼續說下去。
靜默了片刻,二皇子道:“我的身世,本來母妃是打算隱瞞的。她離開青梵被送往京城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其間她為了不被發現,就用蠱蟲反噬的辦法,使還是胎兒的我停止了生長,在她腹中又多懷了兩個多月,才出生的。也因為如此,我被毒蠱鑽心,如今變成了半人半蠱的模樣。雖然我表面上與常人無異,可我這種天生可以引蠱、馴蠱的本質,是已經改不了的。”
蘇瑾瑤現在明白,為什麽二皇子一說起當年蠱蟲反噬的事情,就那麽痛苦了。原來裕貴人竟然冒險做這種事,才讓二皇子變成這樣的。
想必當初裕貴人知道入宮之事不能改變,又怕不能夠得寵,因而就打算利用已經懷上的骨肉。用蠱毒似的二皇子在胎兒狀態假死一段時間,再重新發育、出生,就符合她入宮被皇上寵幸之後的時間了。
而且,裕貴人也真的是得到了皇寵,還母憑子貴做了皇貴妃。只不過她生的兒子比古學斌晚了區區的幾天而已,就只能做二皇子了。
想到這裡,蘇瑾瑤又不僅氣憤不已,大聲質問道:“可是,既然她明知道你不是皇上的兒子,為什麽還要讓你和澈去爭儲君?這樣做不是太……太不恥了嗎?”
蘇瑾瑤本來想說這樣真的很不要臉,可是想想她現在和二皇子總算是朋友,也就改成了比較和諧的字眼。可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憤然,狠狠瞪著二皇子滄千濯。
可蘇瑾瑤吼完,二皇子卻笑了。開始只是“呵呵”的笑聲,繼而是“哈哈”的大笑,最後笑得連肩膀都顫抖起來。
“你笑什麽?你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有理了?你還說古學斌的母妃不是你母妃害死的,可是除了你們,誰還會做這樣苦心的事?你們真是厚臉皮。”蘇瑾瑤氣得跺了跺腳,道:“算了,反正你現在已經不打算爭了,我也無權再說什麽。不過,我要回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瑾瑤,我說了,拓跋皇貴妃的死,我母妃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她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二皇子說到這裡突然不再說話了,抿著唇看著蘇瑾瑤,道:“而且有一件事我也說了,你們方家是死於假傳聖旨。”
蘇瑾瑤更大聲的懟回去,道:“假傳聖旨的是誰?你母妃對嗎?”
“不,我母妃並沒有害你們方家的人。實際上,我母妃還差一點找到了當年臨摹聖旨的那個人。”
說到這裡,二皇子抬頭看著蘇瑾瑤,道:“當初派人捉了屏山村的蘇家人,是我親自下的命令。那也不過就是因為做那塊匾額的人,就是當年臨摹聖旨的人。而那個人,你應該見過吧。”
裕貴人是紙老虎
“什麽?你是說,當年臨摹聖旨、害死方家人的是那個做匾額的瞎子?”
蘇瑾瑤一愣,繼而腦子飛快的轉著,道:“不對。古家的夫人說,那個臨摹匾額的人可能是當年的京城四傑中的兩位,丹桂和青梧。而另外的兩位,就是號紅蓮的佟敏之和號紫瓊的方穎娘,也就是我的娘親。既然他們並稱四傑,那關系肯定是非比尋常。既然是如此要好,又怎麽會臨摹聖旨,害了方家的人呢。”
“呵呵,就算是親兄弟,也有各自算計的時候,何況當時的四傑雖然名號相當,但家境不同。紅蓮和紫瓊都是大家閨秀,生在高門大戶,才氣雖高,卻並不懂得世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