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燕笑笑，“這麽肯定？你怎麽證明？我沒記錯的話，李雪哲好像被關進去有很長一段時間吧？你這個活寡婦突然有了孩子，還說是他的，你問問大夥，有人信嗎？”

  別說是問問大夥了，張巧巧心裡清楚，若是平時有人跟她說這樣的事，她肯定第一個不相信。

  可上次去獄裡探望這件事能給張巧巧不少底氣，所以哪怕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而且沒有一句是向著她這邊的，張巧巧也沒有覺得被逼到死路。

  “我怎麽就不能證明？李雪哲，你說，我一個多月之前是不是去看過你，那天晚上我們還……你就說是不是？”

  李雪哲哪怕是看到了這種場面，心底深處還是很想去相信張巧巧的。

  畢竟這個人是他用了所有真心去疼，去愛，去保護過的人。以前哪怕有人說過張巧巧的壞話，傳過她的風言風語，李雪哲都能裝作沒聽到，只因為他相信張巧巧。

  可是這種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難再重建了。

  面對張巧巧投過來的求助的目光，李雪哲道：“是的，她那天去過。”

  張巧巧松了一口氣，一副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這種目光，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讓李雪哲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

  只有心裡有鬼才會這樣吧，若是問心無愧，怎麽可能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李雪燕笑著點了點頭，“沒錯，不光是李雪哲可以作證你真的去過，我們這還有獄卒呢，也可以證明當時張巧巧確實出現在李雪哲所在的牢房裡過。是不是啊？”

  李雪燕把身後隱藏在人群裡的一個人叫了出來，對他道：“你來跟他們好好說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吧。不然的話到現在還有人被蒙在鼓裡，以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呢。”

  被叫出來的人就是當初那個獄卒，張巧巧記得清楚，當時她還稍微賄賂了一下這個人，怕她達不到目的。

  只不過為什麽他現在會作為一個證人出現？
  最關鍵的是，這個人還是被李雪燕主動找出來的，那不管怎麽想，都不會是站在她這邊的吧？這個李雪燕，到底在想什麽？
  很快，獄卒的話就給了張巧巧回答。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剛跟李雪哲吃完飯之後沒多久就沒意識了，等醒的時候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張巧巧愣了，她當時只是以為自己太累了，所以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之後雖然沒有什麽異常，但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居然是被人算計了。

  張巧巧看向李雪哲，他果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就是說，當時真的不是她太累了而睡過去，才會忘掉那天的所有事情的。原來李雪哲那個時候也不記得了，可他為什麽不說出來呢？！這樣最起碼能讓她心裡有底啊！

  張巧巧看向李雪哲，“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是記得的吧？肯定記得吧？我們確實有過……”

  “對不起。”李雪哲突然開口，卻沒再站在張巧巧這一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說李雪哲再不知道張巧巧到底做了什麽，那他這就不是對張巧巧的愛了，而是被愛蒙蔽了雙眼，導致看不清真相。

  張巧巧不可置信地瞪著李雪哲，“你說什麽？你明明記得的，現在這種情況，你可不能瞎說啊……”

  “就是因為我不記得，所以我才不瞎說！”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李雪哲突然大吼了起來，似乎這句話已經在心裡憋了很久一樣。

  “你……吼我？”張巧巧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從來都對她言聽計從的李雪哲竟然也會有這麽一天嗎？他也不相信她了嗎？
  看著張巧巧的表情，李雪燕嗤笑了一聲，沒說話。

  李雪哲說道：“是，我吼了你，那又怎麽樣？這些年來你對我大喊大叫的次數還少了嗎？我哪一會不是由著你來？我可對你說過哪怕一句重話？可是我這樣換來了什麽？因為你的事情，我一進去就是這麽久，換來的是你大著肚子？”

  “我……”

  “如果今天這件事沒有被揭穿的話，是不是八九個月後，就會有一個孩子出來叫我爹爹，我們一家人都還被蒙在鼓裡？張巧巧，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換來你這樣對我，這樣對我們家人？”

  張巧巧說不出來話，心裡五味陳雜。

  是啊，李雪哲到底哪裡對不起她？

  不管怎麽想，這都沒有答案，李雪哲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正相反，李雪哲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對他好，把自己的一片真心擺在她的面前，任她踐踏。

  張巧巧的思緒突然飄遠了一點，當初嫁給李雪哲的時候，並不是完全不喜歡他的，那個時候她還挺享受李雪哲無微不至的照顧，享受他的愛和噓寒問暖。

  可日子太平淡了，李雪哲也太平淡了。

  他就像是一碗白水，擺在哪裡，張巧巧渴了的時候可以隨便喝，完全能夠滿足她的日常需要。可白水畢竟是白水，解渴可以，但談不上喜歡。

  再加上，李家很窮，尤其是近些年以來，比最開始她嫁進來的時候更窮，張巧巧越來越受不了在李家的日子，才會出去尋找她以為的幸福。

  “對不起……”如果連李雪哲都不會相信她的話，張巧巧就知道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現在再死鴨子嘴硬只會顯得很難看。

  李雪哲聽到張巧巧這句話，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應該做什麽表情。

  明明她這麽坦率地承認了，李雪哲的心情反倒平靜不下來。

  “你……孩子，還好嗎？”李雪哲想了想問道。

  李雪燕在旁邊都要看不下去了，這個時候李雪哲居然還關心張巧巧肚子裡的孩子？明明知道這個孩子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卻還是會問她好不好？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卑微？
  不過李雪燕的目的達到了，看了這個熱鬧的人很多，估計過不了今天，這件事情就會穿得整個村裡的人都知道了。到時候張巧巧會有什麽下場，李雪燕還挺想親自去看看的。

  “行了，我們先走吧，這裡的事情就留給他們了。”李雪燕對段雲飛道，接下來張巧巧他們想幹什麽都跟她沒有關系了，她隻想直接看結果。

  至於過程，無非就是張巧巧哭啊求啊之類的，李雪燕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等等！是不是你做的手腳，讓他今天出來的？！”張巧巧死也要死個明白，她記得沒錯的話，李雪哲確實應該是後幾天才到日子，所以她才會在今天過來找劉康。

  李雪燕停步，轉身，大大方方承認道：“是啊，不瞞你說，今天這件事確實是我算計好的。只不過我做的事情只不過是把真相公之於眾，而不是像你當年那樣，扭曲了事實，讓人相信你偽造的故事。”

  “你，你……你指的是什麽啊？”張巧巧有點兒不安，她不知道李雪燕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扭曲事實？

  李雪燕冷笑，“難道你是騙別人騙太久了，現在連自己都都相信了自己的謊言嗎？我指的就是當年，你，自己掉進河裡流了產，還騙別人說是我推的這件事。”

  張巧巧一時間忘了反應，她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會被李雪燕就這麽說出來。

  “哦對了，而且那個時候你的孩子也不是因為掉進河裡沒的吧，當初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胎了，你怕被李家人發現才會想出這麽個辦法，可以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順便把我趕出李家，真是一舉兩得呢。”

  李雪燕冷笑道。

  她身後的段雲飛顯然也沒有想到李雪燕居然會就這麽傷她最深的事情就這麽講了出來，仿佛過去的事情不是讓她傷痕累累的利器，而只是跟她沒有任何關系的，別人的故事。

  張巧巧越聽越覺得背後冷汗直流，李雪燕說的都是真相沒錯，可問題是她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當初的事情難道不是就只有她跟李雪晴知道真相嗎？李雪燕應該來不及知道什麽就被李浩天給趕出去了嗎？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想死沒死成而已，難不成她撿了條命回來，反倒知道了真相不成？

  “巧巧，她說的……都是真的嗎？”與圍觀的人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李雪哲，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時候的事情背後居然還有這麽一層故事。

  當初他只知道平時在家裡明明都很乖巧的妹妹李雪燕那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張巧巧出手，當初的李雪哲只是天真的以為李雪燕是嫉妒家裡人對張巧巧那麽好，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所以才會做出那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那個時候李雪哲還曾狠狠罵過李雪燕，說他看錯她了，要不是因為李雪燕本來就已經被打得差不多，不死也要掉半條命了，李雪哲當時都想自己動手。

  可緣來是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嗎？原來這一切都不是李雪燕的錯，只是因為老天爺不眷顧他們家，讓張巧巧懷了一個死胎？
  “你為什麽，當時不說出來呢……”看張巧巧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目光呆滯，又有些疑惑，顯然李雪燕說的都是真相。

  聽了李雪哲的話，張巧巧猛然爆發，“我怎麽說？當時的情況如果我說出來的話，那不就會跟李雪燕一個下場嗎？李雪哲，你們家的人有多想有兒子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嗎？！他們忙進忙出地照顧我那麽久，最後卻發現我懷的是個死胎，我還怎麽在李家待下去？！”

  李雪燕卻突然開口，“就算是個死胎，他們最起碼不會置你於死地。”

  “你憑什麽知道？！就算不死，過上跟你那樣的日子，跟死不也差不多了嗎？誰要過那種看人臉色的日子，我才不要！”張巧巧大喊道。

  “是嗎？那樣就跟死差不多？那最起碼是活著。但你就僅僅是為了活得好一點，就把另一個人置於死地，你還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