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以來，李雪燕發現李小暖很不對勁。

  明明還是跟以前一樣，平日李小暖跟著他們一起去鎮上賣粽子，然後回到寺廟之後，他們忙的時候需要李小暖幫忙就讓她過來做點兒輕松的小事，或者讓李小暖自己在廟裡隨便玩。

  這個廟不算小，空房也多，但大多數都是一些破敗的，漏風漏雨的屋子。可這裡沒有跟李小暖的同齡人，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地方可去，所以李小暖經常就只能自己在各個屋子裡玩。

  之前趙家寶提議過李小暖若是一個人玩得無聊的話，可以讓她去他們家玩。趙家寶說他家裡雖然沒有跟李小暖同齡的人，但親戚家還是有小孩子的，說不定能玩得來。

  李雪燕也就試著讓李小暖去過一次，當時她好像玩得不是很開心，所以說什麽都不願意去第二次。所以後來趙家寶再提到這件事，李雪燕只能委婉地拒絕了。

  李雪燕也不是沒想過，身邊一直沒有同齡人的話，李小暖的童年會比較無趣，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這幾天下來，李雪燕發現這不是童年有趣無趣的問題了，李小暖好像總有些話瞞著她跟段雲飛不說。而且也總是一副對什麽事都很害怕的樣子，而李雪燕問了她總是害怕不說，讓李雪燕很是擔心。

  知道一天晚上，李雪燕從熟睡中被吵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雪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吵醒了之後就準備翻個身繼續睡。一翻身看到了李小暖坐在床上，臉上被照進來的月光襯得亮晶晶的淚痕，李雪燕的睡意瞬間消失殆盡，整個人清醒得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小暖？你怎麽了？”李雪燕嚇了一跳，趕忙坐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麽李小暖半夜會突然哭起來。難道她剛才就是被小暖的哭聲給吵醒的嗎？可是她為什麽半夜會突然哭起來？
  可不管李雪燕怎麽問，李小暖都只是哭，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

  李雪燕沒有辦法，只能緊緊地把李小暖抱在懷裡，好讓她能冷靜一點兒。

  李小暖沒有說話，李雪燕就只能自己瞎猜。一般會讓人哭的情況，要麽很傷心，要麽很高興。

  或者，很害怕。

  李雪燕不覺得他們這段時間平淡的日子有什麽能讓李小暖覺得高興以至於半夜睡覺睡不著喜極而泣的，當然也沒有發生什麽連她都不知道但能讓李小暖傷心成這樣的事。

  而且看李小暖的表情，高興和傷心都說不上。

  李雪燕基本上可以肯定，李小暖會變成這樣，是被嚇的。

  好不容易讓李小暖的情緒穩定下來，李雪燕想好好問問她到底怎麽了的時候，李小暖已經在她懷裡睡著了。

  “……你這丫頭。”李雪燕沒辦法了，既然李小暖已經睡著了，總不能把她叫起來問吧？看來還是得等到明天早上李小暖醒了之後再好好問問她了。

  李雪燕這樣想著，把李小暖小心地放在床上安置好，自己也重新躺下準備睡覺。

  結果這件事一直盤踞在李雪燕的腦子裡揮之不去，不管她怎麽強迫自己睡覺，都沒辦法睡過去。沒辦法，李雪燕只能瞪大了眼睛在屋裡到處亂看，試圖找出來李小暖被嚇成這樣的原因所在。

  可不知道對方是知道李小暖已經睡著了還是怎麽回事，屋裡沒有任何動靜。

  後來李雪燕實在睡不著，就決定去隔壁房間看看段雲飛那邊有沒有什麽異常。李雪燕在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們這個房間的插銷，似乎被人給破壞了……

  李雪燕冷下了臉，所以說，這是有人故意來嚇李小暖嗎？難怪最近李小暖總是有點兒恍惚的樣子，問她什麽也不肯說，是被嚇壞了吧？

  李雪燕覺得，如果是有人故意來嚇唬李小暖的話，在她醒過來之後那個人也應該已經離開了。所以她現在稍微離開一會兒也沒有什麽關系，李雪燕覺得這事不能拖著，得立馬告訴段雲飛。

  李雪燕過去的時候，段雲飛似乎也睡得不是很熟的樣子。但他肯定不是被嚇得，李雪燕清楚這一點。段雲飛畢竟是練過武功的人，而且這麽大個人了，不可能還跟李小暖一樣能被隨便一點兒小事嚇哭。

  “段雲飛？你醒醒，我有話要跟你說。”李雪燕走到段雲飛的床邊，推了推他的胳膊。

  段雲飛畢竟是練武之人，不管是對聲音還是動靜都比較敏感，李雪燕一叫他就醒了。

  “怎麽了？”段雲飛睜眼看了李雪燕一眼，見到她穿的什麽衣服之後喲了一聲，調侃道：“來夜襲我啊？歡迎。”

  李雪燕沒心情跟他瞎扯，白了段雲飛一眼道：“我們這裡有人來過，你知道嗎？”

  果然一聽這話，瞬間就沒了跟李雪燕逗樂的興致，立馬坐起身聽李雪燕講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段雲飛頷首，“說起來，我這幾天確實也覺得那孩子不對勁，問了她也不說。”

  “虧你還說是她爹呢，一點兒都不關心她。”李雪燕白了段雲飛一眼。

  段雲飛表示很委屈，“我關心了啊，是她不告訴我。”

  “那你不會多問問嗎？”

  “……”他這個撿來的爹太不好當了，反正說什麽都是他的錯唄？段雲飛決定換個話題，“在你看來，這次是怎麽回事。或者說，你有懷疑的人了嗎？”

  李雪燕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

  段雲飛又說道：“你該不會覺得是寺廟裡有鬼吧？”

  李雪燕又賞了他一個白眼，“我不是說了門栓被破壞了嗎？要是鬼的話，還用得著從門進來？”

  “你在懷疑李家的人是嗎？”

  李雪燕點點頭，“除了他們我也不知道該懷疑誰了，我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喪心病狂到朝孩子下手。”李雪燕轉念一想，如果說這件事是別人做的，她反而還不會相信，也就只有李家的人，做出這種事來絲毫不覺得愧疚。

  可以說，李家的那群人是李雪燕從小到大見過的最無恥，最沒有底線的人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還是去告官嗎？”段雲飛問道。不是他不願意對付李家，這段時間以來，李家的人已經被李雪燕告過兩次了， 可完全沒見安分，反而比以前還囂張，看來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嗎？
  李家人自己不覺得不好意思，段雲飛都要替他們覺得害臊了。

  李雪燕搖頭，“告官沒用的，這種事沒有人證物證，告了別人也不會信，說不準還會覺得我們小題大做……段雲飛，你認識官府的人嗎？”

  段雲飛想了想道：“有認識的，你有什麽事需要他們做的嗎？”

  “可以嗎？”

  段雲飛笑道：“有什麽不可以的？”

  “靠譜！”

  其實李雪燕想讓官府的人做的事很簡單，拿點兒李雪哲身上的東西出來就行，不管是什麽，只要能確認李雪哲的身份就行。

  第二天李雪燕照常營業，照常把李小暖帶在身邊，下午也照常回去。

  李雪燕覺得，如果她對這件事沒什麽反應的話，裝神弄鬼的人肯定會卷土重來，說不定還會比之前更加來勢洶洶。

  但如果她表現出察覺到什麽了的樣子的話，那些人說不定反而會收斂一點。

  下午回到破廟的路上，李雪燕整理了一下語言，問李小暖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李小暖最開始還是不肯說，後來終於禁不住李雪燕好說歹說，終於把這些天的事情說了一下。

  原來李小暖這幾天每次不在李雪燕的視線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人在她的周圍徘徊，而每次她仔細去找的時候，就找不到人。

  起初李小暖只是以為自己看錯了，可這種事情一次兩次看錯說得過去，次數多了的話，就會讓人很害怕。

  後來李小暖準備告訴李雪燕的時候，從未現身的人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就有不知道從哪傳過來的聲音說，如果她告訴了其他人的話，他們都會倒霉，甚至會死。

  李小暖不想讓李雪燕和段雲飛死，就一直忍著沒說。

  直到昨天晚上，李小暖說她是睡著睡著感覺到有人用涼涼的滑滑的東西在她的臉上和身上蹭，然後一醒了就看見眼前一張很可怕的臉。

  她差點就哭出聲，那個長著可怕的臉的人卻說，如果她讓李雪燕知道了，他們都會倒霉的。李小暖只能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不想讓聲音漏出來，後來李雪燕就自己醒了。

  而嚇到李小暖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

  因為害怕那個人說的話是真的，所以不管李雪燕怎麽問，李小暖都沒有跟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今天要不是李雪燕的態度強硬，李小暖估計還是會把這件事給憋在心裡。

  聽了李小暖的話，李雪燕跟段雲飛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與無奈。這麽小的孩子，這幾天到底是怎麽忍受過來的？她一個人是怎麽承擔這些原本就不該降臨在她身上的惡意的？
  李小暖說完之後，見李雪燕跟段雲飛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她一下就慌了，小心地問道：“娘親，爹爹，小暖是不是不該說出來啊……嗚嗚嗚，可是小暖好害怕，小暖也不想讓你們倒霉，不想讓你們死……”

  李小暖大概是以為他們也被那個人的話嚇到了，以為他們怪她不該說出來。

  李雪燕趕忙安慰道：“不是的，我們沒有怪小暖。那些話都是嚇你的那個人瞎說的，怎麽可能因為你告訴我們這個我們就會倒霉呢？當然更不會死啊，相反，如果小暖不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們才會怪你呢。”

  “真的嗎？”李小暖還在忍不住抽泣。

  “當然是真的啊，我們家的小暖這麽乖，這麽為我們想著，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