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將來在李家會遭到怎樣的質問，會在鎮上受到什麽樣的冷眼，李雪晴都不想再管了。

  她能為李家做的事情已經做到這種程度，剩下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晚上，李雪燕回去跟段雲飛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你答應了？”

  “是啊，”李雪燕點點頭，“她都那麽拚了，連這種事都豁得出去，我再不答應不顯得我故意欺負她麽？”

  “你確實……”

  李雪燕眯了眯眼睛，“我怎麽了？”

  段雲飛馬上說道：“你做得很好，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不過……”

  李雪燕才變柔和的表情又變回去了，“你又想說什麽？”

  “難道你是真心打算以後用李家的肉了嗎？那老丁家的怎麽辦？大家都合作了這麽久，要是突然換的話會不會不太好？”段雲飛擔心的是這件事。

  “怎麽可能？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這樣做？”

  “你今天答應她這件事就挺想不開的。”段雲飛又想到了什麽，說道：“不是我看不起他們李家，主要是肉這種事吧……我更相信丁家的，李家人我以前不了解，但後來跟著你多多少少有些想法，他們家的，用的話會虧本吧？”

  李雪燕突然笑了，“誒，不是我說，你這個段家少爺越來越不像個少爺了，這說的話怎麽比我還摳？”

  “我都天天跟著你打下手了，這種事情做多了，那還有少爺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變這麽摳也是跟我學的嘍？”

  段雲飛立馬矢口否認，“沒有，李老板最大方了，李老板怎麽會摳呢？”

  “說得好。”李雪燕隨口誇了一句，就開始說正事了，“我是這樣想的，既然李雪晴自己送上門來了，那這個人我不整白不整，剛好也不用刻意去對付她，就當報上次的仇了。反正這次這件事，應該會對她造成挺大的打擊，說不定一次就讓她長夠了記性，以後就不會再跑出來煩我們了呢。”

  段雲飛笑道：“李雪晴要是能這麽簡單就長記性，她就不是李雪晴了。”

  李雪燕瞪著他，“別烏鴉嘴啊我告訴你。”

  “行行，你繼續說。”段雲飛聽話的閉了嘴。

  “這次我雖然答應了他們這件事，但這個肉呢我打算先試賣，然後再給他們答覆。而且這個試賣，我也不會給他們錢的。”

  段雲飛恍然，“白拿啊？”

  “對，就是白拿。怎麽，段少爺不屑乾這種事？”

  “如果對象是李家的話，別說白拿，就算是偷我也沒什麽不屑的。”

  “行，那你去偷吧。”李雪燕大手一揮給他下了任務，“不把李家搬空你就別回來了。”

  段雲飛：“……我就隨口一說你難不成還真讓我偷啊？”

  “我也隨口一說，更何況，李家也沒什麽東西值得你搬的，到時候被抓到了罰的款說不定還比你偷出來的要多得多。這事就先這樣吧，等到時候李家人找過來了再說吧，我們是甲方爸爸，不急。”

  “甲方爸爸是什麽？”

  “別問，你只要知道我們就是就行了。”

  第二天，李家果然就找上門來了，來的還挺多，一個個的，一大早就堵在李雪燕家門口。李雪燕覺得，他們對做生意要有來堵她這麽積極，估計也不會落到這種幾乎賣不出去肉的下場了。

  “喂喂，你們這是……打劫來的？”李雪燕挑眉，她猜到了李家人來的應該挺快，但沒想到跟李雪晴當時一樣，一大早就堵在這了。

  “雪燕呐，雪晴說你同意從家裡拿豬肉去賣了是嗎？”話是二叔說的，他大概是李家的男人裡面，跟李雪燕的矛盾最少的那個了。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在這種需要跟她拉攏關系的時候，這個二叔就派上了用場。

  李雪燕對這個二叔說不上是厭惡，但也沒什麽好感。除了周杏花以外的李家人，李雪燕都沒有好感。

  “是啊，同意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看你們同不同意了，同意的話呢，我們這個交易就繼續，不同意的話，現在你們就立刻轉身齊步走。”李雪燕的做足了甲方爸爸的姿態。

  段雲飛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對這個名詞的認識突然就加深了。

  李家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李雪燕這次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麽藥。但現在是李雪燕好不容易松口說了同意，不順著她的意思來的話，他們這回又將空歡喜一場。

  “好好，你說你說。”這是李家人快速商量過後的結果。

  “首先呢，我要求，你們先免費提供給我一個星期，也就是七天的肉，我來賣，然後通過賣出去數量的多少，來決定之後我會不會繼續從你們那裡拿肉。”李雪燕說道。

  她話一說出口，李家人立馬就不滿了。

  “憑什麽我們要免費給七天的肉？那萬一你故意不賣出去，這不就是在耍我們玩嗎？”

  “就是！誰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而且什麽叫通過賣出去的數量多少決定？意思是你說多就是多，你說少就是少不成？直接給個準話，能或是不能不就行了？”

  李雪燕就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一人一句或者幾句的說，靜靜的看著他們不說話，似乎是要等他們說完她再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似乎才領會到李雪燕沉默下來的原因。

  議論聲越來越小，直到終於一個發聲的都沒有了，李雪燕才說道：“至於你們說的這些呢，我當然都有考慮過。當然，也想到了解決辦法，就看你們自己願不願意了。”

  “什麽辦法？”

  “從你們這拿來的肉，和從老丁家拿的肉，我會把同樣數量的交給同一批人用同一種方法處理，不會做手腳。但是會分開賣，至於相不相信我就是你們的事情了。還有，賣多賣少的問題，我會按照金額的比例來判斷，如果你們家的肉賣出去的收入能大於或等於丁家的一半的話，以後我也從你們家拿肉，如何？”

  李家又是一陣小聲討論，李雪燕也不著急，反正今天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她就還挺有耐心的聽這些人在這議論。

  李雪燕覺得自己給的條件還算比較人性化的了，同樣多的肉，同樣的價錢，賣出去的比例只需要比丁家的一半要多就行，這有什麽好不同意的呢？
  只不過是讓他們先免費出一個星期的肉而已，就算他們不免費把肉給她的話，就憑他們自己也賣不出去啊。

  所以不管怎麽算，李家都是不虧的。

  而李家的人在一陣嘈雜的討論聲之後，似乎也明白了這個道理。最終表示同意了。

  “行，你們就回去準備吧，明天直接把肉送過去就行。可以允許你們看製作完成之後的肉，但你們若是想去偷看製作過程的話，我們的合作馬上取消，懂了嗎？”

  “可是……”

  “安心好了，我說了不會做手腳，就是不會做手腳，不讓你們去看，也只是怕你們之間有人居心不軌，想要偷師而已。”

  李雪燕說完這句話之後聽到人群中有個聲音小聲說道：“還偷師呢，誰稀罕你那點兒本事一樣。”

  可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別人都停下了說話聲，所以一時間極為安靜，她的這句話也就格外醒目，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李雪晴的娘，二嬸。

  李雪燕聞言，饒有興趣的看過去，臉上就差直接寫著“你再說一遍試試我看看咱們的合作還能不能繼續下去”，二嬸果然沒吭聲了，還被二叔狠狠瞪了一眼。

  二叔討好地看向李雪燕，“別聽你嬸兒瞎說，她啊就是嫉妒你呢，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李雪燕笑笑，“哪能啊？這麽點兒小事，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了。行了，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可以撤了吧？不送。”

  這句大人不計小人過嘲諷意味滿點，一句不送，逐客意味滿點。

  但他們還是直接忍氣吞聲地走了。

  李雪燕看了幾眼，轉身對段雲飛說道：“你看看他們那憋屈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笑？要是以前的話，我剛才那樣說話早就得挨他們一通亂打了，再看看他們現在這副嘴臉，嘖嘖，有錢真好。”

  段雲飛無奈笑笑，“是啊，畢竟你是甲方爸爸。”

  李雪燕有點兒意外，“喲，活學活用啊？不錯。”

  待李雪燕看到李家送過來的肉的時候，還確實有點意外。她以前也擺過攤，而且剛好在他們的肉鋪不遠處，所以也大概知道了他們賣的肉都是什麽成色，什麽水準。

  可這會被送過來的，明顯比那個時候賣的還要好上一些。

  看來李家這回是看準了她這個財神爺，一心想著該怎麽跟著她一起賺大錢了。不然的話也不會精挑細選，把最好的肉送過來了。

  不過可惜的是，這只是他們李家能做到的最好而已。

  跟丁時茂比起來，還差得遠。

  不管是挑選送過來的肉的種類，還是切肉的方法，保存的方法，李家的都遠遠趕不上丁家。

  但如果經過李雪燕的處理，他們家送過來的肉賣出去也不是什麽問題。

  可關鍵是，李雪燕沒有告訴他們她要做的事中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她會把兩批肉分開來賣，而且會特別標注哪些是丁家的，哪些是李家的。

  如果沒有標注的話，可能別人光看表象看不出來什麽區別，可他們家賣的肉向來受好評，老顧客肯定都會喜歡原來的配方和味道，忽然新添了一家，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優先考慮。

  最多可能會嘗個鮮，但一旦發現了跟丁家的區別的話，就也不會再考慮了。

  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李家接連出了不少的事，要說鎮上的人，對他們多多少少肯定也有些意見，所以嘛……

  李雪燕早就算準了這一點，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