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之似乎是被氣笑了，反問道：“無憑無據？段雲飛，你是真的覺得無憑無據還是希望無憑無據？倒不如說你這樣否認看到的東西才是瞎說吧？”

  “難道你親眼看到了嗎？你可以確定了嗎？還不只是猜測而已！”段雲飛似乎被他激出了點怒意，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你別這樣，反駁的越大聲只會越證明你的心虛罷了。”顧衡之冷笑。

  李雪燕覺得自己不得不出聲組織一下他們了，她現在聽的雲裡霧裡的，再這樣吵下去只會更迷茫。

  不過顧衡之的有句話倒是讓李雪燕有點在意，什麽叫“今天的遭遇出自誰之手”？難道說他們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有人故意為之嗎？
  李雪燕再仔細一想，似乎顧衡之剛才叫段雲飛出去是為了確定什麽事一樣。

  “你們先別吵，誰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雪燕組織他們繼續吵下去，那邊的大夫已經瞪了好幾眼了，她覺得再吵下去的話，脾氣很差的大夫估計會把他們都給趕出去。

  顧衡之斜睨了段雲飛一眼，其中的意味很明顯，示意他自己說。

  段雲飛看了李雪燕一眼，又看了看顧衡之，然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終於開口了。

  “顧衡之覺得，從我們找不到傘出門，到你和車夫回家途中受傷，這些都是一手策劃的。”段雲飛說完之後就有點期待的看著李雪燕，似乎是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

  可是李雪燕的反應卻沒有如段雲飛所願，她並沒有像段雲飛那樣覺得這一切只是顧衡之自己的猜測。

  “難道你對他的說法沒有異議嗎？”段雲飛看著李雪燕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問道。

  李雪豔反問道：“難道你對顧衡之的說法完全不相信嗎？你就沒有哪怕是一丁點兒，也這樣想的意思嗎？”

  段雲飛又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再或者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自己的想法。

  段雲飛承認，他並不是完全不相信顧衡之的看法。如果是的話，他也就不會再去問李雪燕，做出這種像是確定自己的想法一樣的舉動。

  他就是因為心存懷疑，所以才會去問的。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因為小寒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以前她幫了我很多，所以我……”

  “你不用解釋，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李雪燕打斷了顧雲飛的話，因為她突然間想到了當初趙家寶對他們和李小小暖做的事情。

  當初她何嘗不是跟段雲飛相信小寒一樣相信著趙家寶，可是人心這種東西真的是說不準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因為什麽樣一個小小的理由，就能讓人放棄掉原本的想法和行事的底線。

  畢竟君子和小人之間，向來只有一線之隔。

  “段大哥，你怕是沒有聽過一句話，女人之間的友誼一旦涉及到男人，那可就什麽都不是了。更何況我感覺那個小寒好像並不把李雪燕當成是朋友吧？”顧衡之在一旁涼涼道，還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你閉嘴。”段雲飛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聽到顧衡之說話。

  “怎麽就不想聽我說話了呢？以前不還把我當兄弟看待嗎？哦，是哦！好像男人之間的兄弟，情涉及到女人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顧衡之顯得心情非常好的樣子，像是完全不計較段雲飛對他的態度一樣。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呢，那邊的大夫又開始讓他們過去人幫忙了。

  李雪燕感覺，再這麽下去估計段雲飛和顧衡之又要吵起來，便趕緊對他們說道：“行了行了，你倆別在這瞎說了，還是趕緊過去幫忙吧，不然的話我這條腿再等下去怕是要廢了。”

  他們似乎這才意識到，李雪燕的腿還傷著，畢竟她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沒有顯現出覺得疼痛的樣子，所以他們也就不知不覺間忽略了她的傷。

  “你怎麽樣了？現在是不是很疼啊？大夫趕緊過來看一看！”段雲飛聽了李雪燕的話之後，非但沒有去幫忙，反而想把大夫大老遠的招呼過來。

  李雪燕趕忙阻止道：“我讓你們去幫忙，不是讓你們去添亂的，給我聽好了，現在先去幫他，等他那邊的事忙完之後再讓他過來。我這兒多等一會兒不會死，但是車夫那兒就很危險了，聽到了沒有？”

  段雲飛看了李雪燕一眼又看了大夫那邊一眼，終於點了點頭，過去幫忙了，顧衡之當然也過去了。

  大夫那邊似乎特別忙，好在段雲飛和顧衡之兩個，也算是手腳麻利，他們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是突然過去幫忙也還算得上是給大夫減輕了一點負擔。

  那個小孩的母親又湊了過來，小聲道：“看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那簡直就是一觸即發，如果說這不是因為你的話，那還是能因為什麽？說出來我都不信。”

  李雪燕也不想反駁了，畢竟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一旦確立了那就很難改變了。除非她自己自己不去這麽想，否則的話，不管別人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反正這個女人跟他們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李雪燕也沒有必要去解釋。

  有了段雲飛和顧衡之的幫助，大夫那邊顯然效率高了很多。沒過多久，他就已經處理好車夫的傷口，讓他好好躺著了，轉而過來檢查李雪燕的傷勢。

  “還好還好，現在還不算特別晚，還能搶救一下。不然的話再多等一會兒，你這條腿怕是要廢了。還好你們兩個小子及時過去幫忙，如果再放任你們這麽吵下去的話，這姑娘的腿怕是就沒救了喲！”

  “你少在這裡嚇唬人了。”李雪燕失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大夫板著臉道：“你個病號好好躺著就行了，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到底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啊？”

  李雪燕趕忙道：“您是，您是。”

  “哼，這才差不多。”

  李雪燕腿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在冒血了，大概是，因為沒有再受到外面雨水的衝刷，所以自然愈合的速度要快了一些。

  大夫對著房間裡的其他人說道：“姑娘家的腿受傷了，你們都圍在這裡不太合適嗎？留下一個人幫我就行，其他的都出去，出去！”

  段雲飛立馬道：“我留下！”

  顧衡之趕忙：“我也留下！”

  大夫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轉頭問李雪燕：“你自己選一個吧。”

  李雪燕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中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段雲飛的身上，說道：“那就他吧。”

  段雲飛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又聽到李雪燕說道：“行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吧。”

  段雲飛：“啊？”

  段雲飛這才注意到李雪燕的手指著的方向，是那個受傷孩子的母親。她顯然也有一點意外，不過好在完全沒有不願意的樣子。

  “行行。”那女人趕忙答應下來了，還有些得意的看了段雲飛和顧衡之一眼。

  段雲飛和顧衡之誰也見不得誰的對視了一下，之後就準備出去，那女人趕忙喊道：“哎，你們誰幫個忙，把這小子也帶出去，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怎麽著也算得上是一個男人。”

  李雪燕：“……”什麽叫“怎麽著也算得上”？你對你的兒子到底是有多嫌棄啊？

  於是顧衡之又折回去，把那個孩子給抱起來，一起出去了。

  “大夫，我這個要弄多久啊？我還想早點回去呢，我家女兒看不到我，估計得害怕了，現在天氣又這麽差。”李雪燕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雨還在下個不停，而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不知道李小暖她在家裡有沒有害怕？是不是已經睡了？畢竟這種天氣，讓李小暖一個人睡的話，實在是太不放心了。

  還好有周杏花在。

  那孩子從小就沒有什麽安全感，每當遇到這樣的雷雨天氣，總是會怕的睡不著覺，這一點還是李雪燕後來自己發現的。之後李雪燕告訴李小暖，害怕什麽，不用自己憋著，要告訴她，不然的話，她就沒法發現，就沒法保護她。

  當時李小暖說她不想給娘添麻煩，所以才沒有說。

  李雪燕從那個時候就告訴自己，要更多關心李小暖一點，要明白她喜歡什麽，害怕什麽。畢竟李小暖只是一個四歲多的孩子，四歲多的孩子不應該那麽懂事。

  懂事，都是因為父母的虧欠。

  如果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話，應該是不諳世事的，會隨時隨地的撒嬌，會抱怨，會說出自己的喜怒哀樂。而不是像小暖一樣遇到什麽事情都只會憋在心裡，自己承受。

  大夫正忙著給李雪燕處理傷口呢，聽到她這麽一問，瞥了她一眼道：“還想著回去呢，別說你的腿的情況了，你看看外面的天兒，你也能知道這個點兒沒法回去吧？”

  李雪燕歎了一口氣，確實，現在的天氣想回去的話真的得冒很大險。外面黑的很不說，雨下的也大，還在打雷，再加上她一個傷員，實在是很難。

  “那我這腿……怎麽樣啊？”

  大夫頭也不抬道：“皮膚挺好，肥瘦相間，勻稱。”

  李雪燕：“……”我問我的傷口，問了我腿長什麽樣嗎？！肥瘦相間？說豬肉呢？

  而且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還需要你說嗎？！
  不過好在大夫不是真的不懂李雪燕想問的是什麽，隨後就開口了，“你這個應該是摔的時候被什麽東西給劃傷的，看起來嚇人但比剛才那個男人要好得多。好在現在能給你處理，但如果不即使清理上藥的話，後果還是挺嚴重的，剛才我說的話也不全是危言聳聽。”

  他的口氣突然正經了起來，李雪燕有點感動，從進醫館到現在，她頭一回覺得這個大夫有點大夫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