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燕從來沒這麽想過，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段雲飛就是李小暖的親生父親，希望小暖有一個名義上和實際上都存在的爹。

  “你胡說什麽呢……”李雪燕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段雲飛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李雪燕本能的拒絕聽段雲飛說這些話，她不是不希望事實是這樣，而是太希望了，所以才會害怕失望。

  “當年的事，你……願意告訴我嗎？”段雲飛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出來了。

  李雪燕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給他想要的回答。

  “……對不起。”

  對李雪燕來說，當初被員外的正事給弄去青樓，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好的體驗，再加上突然闖進來的那個男人，對他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這些都是李雪燕不願意回想起來的。

  而且在李雪燕看來，段雲飛並不是那種人，他本身就對那些女人沒有興趣，更別說是會去青樓了，所以李雪燕想都沒有想過當初的那個人會是段雲飛，也從來不敢去認為，李小暖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她太害怕了，怕認錯人，怕失望。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段雲飛只能放下心裡的疑惑，不去想這個問題了。

  “是我問得太唐突了，抱歉。”段雲飛轉身出去。

  李雪燕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猜不透段雲飛在想什麽。他肯定是對自己很失望吧？明明那麽想聽見她的回答，想弄清楚李小暖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可自己卻不願意主動往前邁一步，去尋找真相。

  李雪燕垂下頭，她太差勁了。

  李雪燕發現，後來的幾天裡，段雲飛對她的態度有點奇怪。他仿佛一直都很忙，連跟她講話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說，李雪燕不得不朝著她最不願意想的那個方向想，段雲飛可能，就是不願意跟她說話了。李雪燕這幾天不管做什麽，都總是能想起段雲飛來，想他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不願意理她。

  每次都想了很久的時候，李雪燕才突然反應過來，因為段雲飛的反常，她都變得不像是自己了。

  明明以前她從來沒有因為別人的事情這麽糾結過的，以李雪燕的性格，向來都是能過一天是一天。

  好也一天，壞也一天，開心就完事兒。所以說她以前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麽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那麽在意別人是不是生她的氣，會不會不願意理她。

  段雲飛似乎每天回到家裡的時候都很累，李雪燕也沒見他去過店裡。所以這些天他到底在做什麽，李雪燕不得而知。

  而在那之後的某一天，李雪燕突然爆發了。

  起因是她突然從段雲飛身上聞到的不屬於他，也不屬於自己的味道。

  具體是什麽感覺，李雪燕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她就是覺得，段雲飛出去了，接觸了她不認識的人，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段雲飛和別人之間發生的，她所沒有參與過的事情。

  段雲飛回到家裡照常跟李雪燕打了招呼準備進自己房間的時候，突然被李雪燕一臉陰沉的攔下來，他還有點發愣，“怎麽了？不高興？”段雲飛問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李雪燕是因為他在生氣。

  李雪燕冷冷地看著他，“你覺得呢？”

  段雲飛很想說，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問的。

  可這種時候，他說這種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不讓李雪燕更生氣，段雲飛選擇了閉嘴。

  可這種行為在已經處於生氣狀態的李雪燕看來，則是明顯的心虛。又像是沒話說，是對她的無理取鬧沒話說。

  “你這幾天，都幹什麽去了？”李雪燕決定直接問出來，胡思亂想這種行為，本就不是李雪燕願意做的。想說什麽就說，想知道什麽就問，這才是李雪燕做事的風格。

  她暗下決心，不能因為段雲飛，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扭捏，那不像她了。

  段雲飛道：“去查信物的事情了啊，這事查起來挺麻煩的。”

  “所以連回家了跟我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嗎？”

  “……不是啊，就是太累了，所以想休息。”段雲飛似乎明白了李雪燕的怒意是從哪來的了。仔細一想，這些天以來，他好像確實對李雪燕的關心沒有從前多了。

  可那只是因為太累了而已。

  他不光要弄清楚喬家給段家的信物是什麽，藏在哪裡，要暗中跟那姑娘聯系以外，還要偷偷跑到喬家打探情況。

  喬家不比段家對他來說那麽熟悉，裡面也沒有一個他信任的人，所以消息查起來要比段家的麻煩的多。所以這些天他兩頭跑就算了，還要小心地避免與人接觸，否則事情只會越來越難辦。

  由於總是東奔西走，精神又處於緊張的狀態，段雲飛每次回來之後除了好好休息以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可這一切，李雪燕都不知道。

  段雲飛背地裡為她做了多少，為了他們之間的幸福做了多少，李雪燕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段雲飛要做的事情可能很困難，卻不知道有多困難。知道段雲飛很辛苦，不知道他到底多辛苦。

  李雪燕只能感受到段雲飛對她的態度變化，沒有深究過變成這樣的原因。

  “你身上的味道是怎麽來的？”李雪燕直接問道。

  段雲飛愣了愣，味道？難道是他這幾天到處跑跑太勤了悶出味兒了？可不至於啊，他每天再忙都會記得沐浴的……怎麽也不至於會餿吧？
  段雲飛把衣領扯上去聞了聞，好像也……沒臭啊。

  李雪燕看到他的動作就更生氣了，本來她只是感受到了似有若無的陌生女人的氣息，問了一句，結果這個段雲飛竟然把胸口的衣服扯上去聞？他們之間到底是有過什麽樣的動作，才能這樣染上味道的？！

  “你在聞什麽？！”李雪燕突然提高了音量。

  段雲飛更奇怪了，李雪燕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他這幾天忙忘記了態度不怎麽端正，也不至於這樣吧？怎麽就突然這麽大脾氣了？
  “你不是嫌我臭嗎……”段雲飛有點委屈了，他忙前忙後這麽多天，除了為自己切斷跟喬靈兒的婚事以外，最重要的不還是想跟李雪燕毫無阻礙的在一起嗎？結果他回來李雪燕就嫌棄他就算了，脾氣還這麽大。

  李雪燕聽到段雲飛的答案，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生氣吧，氣什麽？段雲飛還真不知道她指的味道是什麽，所以也不是故意惹她生氣。那她只能是自己氣自己了。

  既然段雲飛不知道的話，那就證明確實沒發生過什麽，那她這麽半天，到底是在氣什麽？
  李雪燕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智障。

  大概還是因為最近情緒一直低落，所以遇到了芝麻大點小事都忍不住多想，所以才會這樣。可歸根結底，她情緒低落不也是因為段雲飛？李雪燕突然就又想通了。

  是的，這都是段雲飛的錯。

  段雲飛就眼睜睜的看著李雪燕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似乎又變得有點生氣的樣子，他感到特別神奇。

  傳說中翻臉比翻書還快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那我……去洗個澡？”段雲飛還是不肯相信自己一個這麽講究的人，居然會忙到發臭。明明以前跟李雪燕一起弄肉的時候，接觸的東西味道更大啊，怎麽那時候李雪燕沒嫌棄他，反倒是現在對他這麽嫌棄？

  段雲飛想不通。

  “洗什麽洗？不對，還是得去洗，趕緊去吧，洗乾淨了我們再回來好好談！”李雪燕自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在生段雲飛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得把段雲飛給支開，然後才能好好冷靜一下。

  段雲飛今天洗澡洗的格外久，李雪燕覺得，大概還是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怒意。

  段雲飛出來之後，李雪燕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眼，“過來坐。”

  段雲飛很聽話的坐下了。

  “這些天有什麽進度嗎？”

  談起這個，段雲飛能說的就很多了。他一股腦把這些天的經歷以及收獲說了一遍，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段家具體的信物，但已經很接近了。

  可喬家那邊依然是個問題，段雲飛懷疑，喬家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守著，所以他每次過去，收獲都很小，幾乎等於沒有。

  “要不乾脆直接去要得了，每天都過去煩他們，說不定他們什麽時候就受不了了，直接把東西交出來呢？還省得你這麽一天天的跑來跑去，我看著都累。”李雪燕光是聽段雲飛說的都覺得聽累了，心裡湧上幾分愧疚。

  段雲飛為了他們兩個人這麽努力了，她卻只會在家裡生氣，一點兒也沒有理解他的想法。

  太不稱職了。

  段雲飛笑道：“喬靈兒畢竟是個姑娘家，我不是心疼她，只是不想這事鬧得太難看。畢竟怎麽說我們之間也是有親戚關系的，如果因為這個，讓她名聲不好的話，那就太不君子了。”

  李雪燕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之前段雲飛只是提了一句“那丫頭”，她就覺得，像是有什麽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一樣，可現在段雲飛這樣為喬靈兒想，她又好像完全不介意一樣。

  難道是說，在她的心裡，喬靈兒完全算不上是對手嗎？哪怕這個女人才是跟段雲飛關系最密切的，畢竟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是未婚夫妻的身份。

  李雪燕又想了想，覺得這大概就是態度問題吧，是段雲飛對她們的態度。段雲飛把對喬靈兒的厭惡幾乎要寫在臉上，所以李雪燕可以確定，段雲飛不會喜歡她。但是另一個姑娘是她沒見過的，沒有接觸過的。

  那個人對她來說就是個未知數，所以她才會胡亂猜測，才會胡思亂想。

  “一直幫你的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啊？”李雪燕問道，她突然有點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