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非轉農

  第二天一大早，方仁正起來吃過早飯，就準備去縣城。

  既然決定要賣光碟，就要去考察一番。他記得賣光碟這門生意，也就不到十年的好光景，等到互聯網普及，直接就歇菜了。

  現在他們瓦店鄉肯定是沒有賣光碟的，這才一九九六年，電視機都沒有普及，更何況是播放光碟的VCD了。

  他記得當年有一款成龍作廣告的VCD，賣的很火，但這個時候還沒有火起來吧？

  VCD與DVD真正普及起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在千禧年左右，現在好像還處於初步發展階段。

  方仁正決定先去縣城看一看，了解一下市場行情。

  推著家裡的那輛二八大架自行車就出了家門，一路向縣城騎去。

  這輛父親的二八大架自行車，方仁正騎在上面，感到除了鈴鐺不響以外，哪兒都響。

  這輛自行車可是有些年數了，聽媽媽說過，是他五歲大的時候買的，到現在有十來年了。

  這樣的大架自行車後世根本見不到了，整個車子顯的非常笨重，大軲轆，高座子，座子硬的硌人的屁股。小的時候，他個子矮，為了學自行車，只能用一條腿穿過車子大架下面，伸過去，一瘸一拐地學著騎。

  學了半個多月，摔了無數次才學會騎自行車，然後美滋滋地握著車把，矮小的身子斜在車子裡面，腿一瘸一起地騎著，四處拽。

  不過，車子雖然破的不像樣，可是車架還很柱實，騎起來非常趕路，只是一路上屁股給顛簸的生疼，他不時地得抬抬屁股，舒服一下。

  從瓦店鄉到縣城有三十多裡地，騎到縣城時，可是把他給累的不輕。

  此時的華康縣城不大，放眼望去，沒有什麽高樓大廈，道路也顯的狹窄，路兩旁此時還沒有進行綠化的概念，全是塵土、垃圾，甚至還有狗屎。

  在縣城汽車站旁邊有一座簡陋的大商場，商場用棚子搭起來的，裡面建了一些水泥台子，商戶就在裡賣東西。

  當方仁正騎到汽車站附近的時候，一看見這個商場，便勾起了往日的回憶。

  這個簡陋大商場當年可是縣城裡的大賣場，存在了好多年，裡面賣衣服、賣百貨、賣菜賣飯的都有。

  鄉下的百姓進城裡來，都要到這個大商場裡面轉一轉。而到了後來，縣城裡要加強城市建設，就被拆除了。

  站在這座商場的門口，方仁正看了老大一會兒，才轉身離去。雖然這個商場很大，但是它沒有賣VCD和光碟的，要想買VCD和光碟還要去正規的商場。

  此時，縣城裡唯一一家比較正規的商場就是藍天百貨商場，方仁正憑著記憶在一處四叉路口找到了它。

  走到商場的附近，方仁正把車子扎了起來，然後扭頭看了看路上的人群，偶爾能看到一兩個手拿一塊大磚頭的人。

  方仁正知道，這種大磚頭就是港台那邊的大哥大，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此時的移動通訊工具絕對是有錢人的標志，方仁正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大哥大，讓別人看一看。

  走進商場，方仁正在裡面轉了幾圈，這才發現此時的VCD太貴了，一台VCD的價格大約在四五千元左右，這樣的價格一般人是買不起的。

  買不起VCD機子，就不可能去買光碟，沒有人買光碟，他怎麽做光碟的生意？他總不能把梳子賣給和尚吧？
  從商場裡面出來，方仁正又在縣城裡頭轉了幾圈，看一看有沒有賣光碟的，結果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家，這肯定不是沒有人看到商機，而是暫時還沒有市場，他現在在縣城裡賣光碟恐怕不行。

  不過他知道現在VCD機子雖然很貴，但是貶值的很快，他記得後來一台VCD機子才幾百塊錢，幾百塊錢就可以普及了，光碟生意才好做，可是一普及後，互聯網又興起了，VCD機子就被淘汰了。

  方仁正不禁有些失望，感到出師不利，這門生意現在似乎還做不得。

  做生意提前不行，滯後也不行，人家臉盲哥到九八年才搞這個，那才是正逢其時。

  歎了一口氣，方仁正卻不甘心就這麽算了，琢磨了半天，想去臨海市看一看。

  臨海市是地級市，此時剛剛設地改市沒兩年，經濟發展肯定要比華康縣城好多了。而且他在臨海市上了三年學，對臨海市比較熟悉。

  既然華康縣的市場不行，臨海市怎麽樣呢？

  方仁正就想去市裡頭再看一看。

  眼看已經中午了，方仁正簡單在縣城路邊的小攤小販那裡吃了點東西，便把自行車放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裡，並且上了鎖，然後坐上了前往臨海市的公共汽車。

  一路上汽車在奔馳，方仁正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腦海裡一陣浮想聯翩，他當年上學，經常坐華康縣到臨海市的大巴，現在重生回來，再一次坐上一輛通往臨海市的大巴車，他靠在車窗旁，靜靜地發呆。

  此時的大巴車裡還沒有空調，乘客都是打開車窗乘一下涼，讓外面的風吹進來，道路蜿蜒而去，兩旁的樹木直往後跑。

  方仁正瞅著外面的一切，神情十分落寞，想著不知去了市裡，會是一個什麽情況。

  正在這時，他聽到坐在他前面的兩個人在那裡說著話，其中一個說道：“我剛剛為孩子花了八千塊錢買了戶口，農轉非了。”

  雖然看不到說話這人的面容，但是方仁正能想象的出他說這話時的得意表情，花八千塊錢買戶口，一是說明他有錢，二是說明他還有關系，三是說明他花錢買了城鎮戶口，佔大便宜了。

  “你怎麽花錢買的？我也想給孩子買一個。”另一人聽了，連忙打聽道。

  “我找人買的，你要想買，回頭我幫你聯系聯系，看有沒有機會。”那人又得意地說。

  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方仁正直搖頭，他們現在覺得買一個城鎮戶口是佔了便宜，沒過幾年，他們非後悔死不可，什麽農轉非，以後將是非轉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