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下崗了

  孫小菲聽了，哼聲道：“這麽說來，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這個相好的，也是華康人吧？是不是對你很癡心？”

  見孫小菲很好奇，方仁正索性告訴她道：“菲姐，有些事我不瞞你，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後來跟趙小虎結婚的那個。“

  “原來是她。”孫小菲明白了。

  “我現在不想摻和太多的事，事業要緊。”方仁正道。

  孫小菲道：“她這人沒眼光，現在還想追你，不是癡人做夢嗎？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就別再想著什麽純潔的愛情，認清現實吧。”

  方仁正不由地笑了起來，這話既是在說趙雅月，也是在說她自己，因為她也是離過婚的女人。

  “菲姐，別說這些了，男女之事太複雜，或許只有你我這樣的人能拎的清，看的明白。”方仁正笑道。

  孫小菲眯了一眼睛，卻是說道：“其實我有時也看不明白，拎不清楚。”

  方仁正知道她的心思，沒法接她的話了，便說道：“我得走了，菲姐，我估計過完春節，喬書記就會重用你，你是事業型的女人，以後肯定能發展的很好。”

  方仁正離開了孫小菲的家，離開之後，他沒有立刻回瓦店老家，而是去了青陽鎮一趟，去看一看老朋友。

  他先去了青陽鎮糧管所，自己一個人開著車子，到了青陽鎮糧管所的門口，朝門裡一看，便看見裡面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時近春節，所裡的職工都放假了，即使不放假，所裡頭也很少有人了。公糧不用交了，所裡的收入也越來越少，為了生存，所裡的職工隻好主動下鄉收糧食，然後倒賣給用糧單位，日子簡直是過的越來越慘了。

  原來他經歷過這些事，知道此時的狀況，而再過來幾年，大家都下了崗，徹底把糧管所給送進了歷史裡去。

  走進去後，發現所長都不在，可見糧所調蔽之極，只有看大門的老大爺還呆在那裡，看著火爐取暖，外面有人進來，他也不再去理會，而且他巴不得有人走進來，讓這個曾經十分紅火的單位有點人氣。

  走進傳達室，他遞上一支煙給看大門的老大爺。老大爺很吃驚地看著他，半天沒有認出他來。他作了自我介紹，老大爺才忽然想起來道：“你是那個承包磨刀石廠的小方？”

  方仁正笑了一下道：“大爺，你終於記起我來了。”

  老大爺接過煙，仔細看了看，感覺是好煙，連忙夾在耳朵廓裡沒舍的吸，問道：“你現在去哪兒了，好長時間沒見過你了。”

  方仁正道：“我出去幹了，磨刀石廠我也不承包了，大爺，你怎麽還不回家，呆在這裡還幹什麽？”

  老大爺歎了一口氣道：“我要是走了，這所裡可就真沒有人了，想當年，到了這個時候，哪個單位的人不到這邊來領糧食？就是黨委書記鄉長也得到這裡領糧票，現在倒好，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了，這國家可是把我們糧所的人給害苦了。”

  看到他發起了牢騷，指責起國家來了，方仁正便笑著說道：“大爺，以前是計劃經濟，老百姓想吃個口糧，都得從我們這裡拿，定量定補，多麻煩呀，而且還吃不上喝不上，現在大家的生活好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用再費盡心思到我們這裡來領了，這對老百姓是一個大好事，你說是不是？不是國家把我們給害苦了，而是國家把生產力給解放了，造福廣大人民群眾了，我們糧所現在出現這種情況，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老大爺聽了他這番話，也是似懂非懂，反正他只是從他的角度去來理解這個事情。比如下崗工人一直會為自己下崗的事耿耿於懷，而不會去考慮國家這麽做，對社會對國家的重大意義。誰的利益受損了，都會去非議別人，而不是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去看待問題。

  糧所的人只是極少部分人，如果為了這極少部分人的利益，一直不去改革，那麽大多數人的利益不就沒法保證了嗎？
  既得利益者總是趨於保守的，想要促進改革，必然要打破既得利益者的條條框框，才能讓改革推行下去。

  老大爺還是沉浸在糧所過去的特權裡面不能自撥，而過去的特權卻是一去而不複返了。

  老大爺本來不大喜歡聽他所說的話，但是看到他給自己遞上了一隻好煙，而且看到他穿著比較時髦，想來是發財了，便不好多說話，便問他：“小方，你現在在哪兒發財呀？”

  方仁正笑道：“我現在在省城，有時間，去省城找我，大爺，我就先走了。”

  說著就走出了傳達室，老大爺見了，急忙走出來送他，看著他的背影，一時若有所思，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混好了。

  剛要出糧所的門，忽然碰到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飛了過來，他急忙閃躲，車子差點撞上他，那人一下子從車子上跳下來，叫道：“你沒看見我騎車子過來嗎？”

  剛說完，與方仁正一打眼，那人立刻驚叫道：“方仁正，你怎麽在這？”

  方仁正見他出言不遜，正想反過來問他，打眼一瞧，心想這不是小張嗎？小張原來跟他在磨刀石廠工作，後來不願意在磨刀石廠乾，讓陳大江給調到所裡來了，現在不知混的怎麽樣？
  一看是他，方仁正這才沒去質問他，而是說道：“小張，你這是幹什麽？”

  小張把車子放在一邊，說道：“我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你現在還在精華廠當廠長嗎？”

  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啊？方仁正笑了笑道：“早就不幹了。”

  小張立刻唏噓道：“不幹了？廠長都不幹了，是不是跟我一樣下崗了？”

  方仁正呵呵一笑道：“你說的對，我是下崗了，你怎麽也下崗了？所裡不是還有人嗎？”

  小張得意地一笑道：“下崗是早晚的事，我現在還在所裡乾，但其他人差不多算下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