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姨去睡覺了，你也要乖乖睡覺，不要背書到太晚。”

  鎖上臥室門，拖著疲憊的身軀，安苒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樓梯上等著一位不速之客。

  “慕珩又把你叫去書房訓了一頓？”程怡馨穿了身真絲連衣睡裙，靠在樓梯旁，笑得一臉得意，“他這個人就是護短。”

  “請讓一讓。”安苒低著頭說。

  “你這是在命令我？”程怡馨橫眉，冷聲說，“安苒，別以為你曾經是慕珩的女人就敢……”

  安苒忽然抬起頭，一雙眼睛在夜色裡顯得如星辰般璀璨。

  她扯了扯唇角，似是想露出一個笑容，失敗了。

  “少奶奶，今天的事情你罰也罰了，氣也出了，就不要再來為難我一個下人了。”安苒勾唇，“我想，你也不想讓司先生知道真相。”

  “滴答，滴答——”古老的時鍾在客廳裡緩慢地走著。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路燈明明滅滅地閃爍。

  程怡馨表情一變，安苒知道自己猜對了。

  摔下一句惡狠狠地“回頭再找你算帳”，程怡馨扭著纖細的腰肢，進了司慕珩的臥室。

  燈終於徹底熄滅。

  安苒看著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翌日，安苒照舊早起陪伴司然複習功課。

  經過幾日的了解輔導，她發現司然的基礎並不差，甚至比她預想中要更好一點。

  再加上他勤學好問，兩人相處地還算愉快。

  這一幕落在程怡馨眼裡，只剩下刺眼。

  “安苒！安苒？”到了例行時間，她又開始使喚安苒。

  安苒已經習慣了，端著滾燙的茶水，走到沙發前，忽然發現門開了。

  司然從樓上下來，一臉嚴肅地看著程怡馨，開口道：“媽咪，你不能這樣對安姨。”

  “你胡說什麽？！”程怡馨不耐煩地說，“來人，把小少爺帶回自己房間！”

  兩個傭人上前按住他，司然一個小孩子，哪裡掙得過兩個大人的力氣，怎麽掙扎也沒有用。安苒不忍地撇過頭去。

  “媽咪！安姨是爹地給我請的老師，你不能這樣對她。”司然瞪大眼睛。

  “小屁孩，在這個家，我想做什麽關你什麽事？管起我來了，誰給你的膽子？”程怡馨氣得要打他，安苒再也忍不住了，開口道。

  “別打他！”

  程怡馨回過頭，奇怪地問：“我教訓我兒子，有你什麽事？”

  “我……”安苒一時語塞，見程怡馨嗤笑，作勢又要打那一巴掌，急中生智道，“司先生曾吩咐過我，照看好小少爺！”

  程怡馨一聽，果然停下手，半信半疑地看向她，“慕珩怎麽可能吩咐你做這種事？”

  “是真的。”安苒冷靜下來，理清了腦中的思路，語速飛快道，“我是小少爺的私人傭人，他的學習生活我全都有權過問，當然，如果少奶奶你不介意司先生知道這件事的話……”

  司然還瞪著她，兩個架著他的傭人停住，等程怡馨的吩咐。只見程怡馨擺擺手，似是無奈道：“趕緊把他送回臥室去。”

  安苒松了口氣。

  “安姨！”司然還在鍥而不舍地叫她。安苒心中流過一陣暖流，扭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臥室門關注了司然的叫喊聲。

  安苒已經習慣了茶杯的熱度，神思逐漸飄遠。

  程怡馨對自己的親生孩子尚且如此，若是她的兒子還在，她又會如何對他？想到這，心頭不住鈍痛，安苒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然然，是媽咪對不起你，沒能力保住你。希望下輩子，你能托生在一個爹疼娘愛的好家庭，不要再忍受這種痛苦了……

  “安姨。”一道稚嫩的呼聲打斷她的思緒，安苒低下頭，看見司然睜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瞧著她。

  “什麽事？”

  “媽咪為什麽要讓你端那麽熱的茶？”

  安苒想了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因為茶太燙了，她讓安姨幫忙晾著。”

  司然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片刻後，又低下頭去繼續學習。

  安苒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她果然還是沒有辦法。

  沒辦法跟一個與她兒子年紀相仿的孩子說出，殘酷的真相。

  周五的晚上，司慕珩難得準時回家吃晚飯。